陸柏山氣得閉上眼睛,索性歪倒在兩名同窗懷裡,任由他們拖着自己往前走,“去去去,你們這群見風使舵的,就知道占我便宜。”
到了半山腰,就得往左走,男外客不能上山,隻能住在半山腰的小松園。
張恒遠扶着陸道元往新院子走去,“男子不能上山,山頂的學院隻對女子開放,路口都由女學生值守,就連我們這些交換生,也隻是在距離此地,再上去幾十米高的客院,收拾出一間破屋子做學堂。每天上午兩個時辰,下午兩個時辰,晚上兩個時辰,都由特定的女夫子下山指導我們的功課。”
陸道元有些意外,“聽起來不錯。”
張恒遠苦澀的扯了扯嘴角,“課程安排的很緊,吃的又素,柏山兄弟見我們身體快撐不住了,才假裝生病請您過來坐鎮。不說其他,隻稍稍改善一下夥食就好。”
陸道元笑了,“柏山從小就不愛吃素,每頓必有一道葷菜才能下飯,都是他爹慣的。話說回來,哪怕是條件有限的鹿麓書院,一日三餐都有兩道免費葷菜和一道葷湯。蘭溪鎮的女子學院最近聲名鵲起,又不缺生源和财路,為何條件如此艱苦?”
張恒遠歎氣,“若是女學生的待遇與我們不同,我們也好去争取,可惜在這裡,無論女學生還是男學生都是一樣的吃法。我本想捐贈一筆銀子給所有人改善夥食,沒想到卻被林院子以怠惰為由下逐客令,好說歹說才留下。前些日子,杜夫人憐惜我們吃苦太過也曾捐贈錢财,後來不知道林院長對杜夫人說了什麼,此事最後不了了之。”
陸道元來了興緻,“繼續說。”
很少遇見杜麗娘那張巧嘴,也被人糊弄的時候,這倒是越發有意思了。
張恒遠繼續賣慘,“現在,杜夫人将林院長引為知己,看情況,她們好像以前就認識?還有哪位蘭溪縣的縣令夫人也很奇怪。”
陸道元點點頭,“此事交與我來追查,你隻需關注學業,以及替我盯着柏山和其他學子,不要再次卷進風波。”
有陸道元坐鎮,張恒遠徹底放心,伸手推開院門,“有您在,我們再沒什麼可擔心的。新院子還未住過人,聽說您要來,柏山兄弟前幾日拉着我們進火,昨日已收拾妥當,就等您與李四先生入住。”
陸道元拍了拍張恒遠的肩膀走進去,“你有心了。”
陸道元了解自己的大侄子一向神經大條,哪裡想得起做這些細緻活兒,肯定是張恒遠借着陸柏山的名頭做事,還不知道邀功。
張恒遠沒跟着進去,而是站在院子門口,乖巧等李四走進去後,又将目光投在“半死不活”的陸柏山身上。
陸柏山見兩位大老爺進去巡視工作,又見張恒遠在門口笑意盈盈等着自己,瞬間感動的稀裡嘩啦,腰不疼了,腿不疼了,身體仿佛重新注入活力,忍不住激動的心,蹦蹦跳跳走過去。
“裡面兩位爺還滿意嗎?咱們什麼時候能離開這裡回鹿麓書院?”
“沒問,隻說了改善夥食,以及課程安排。”
其他書生聽了,頓時呼聲一片。
張恒遠笑了笑,接着說:“吃食肯定能解決,至于課程安排……晚上的課程大概能取消一個時辰,雖然不能完全保證,但我盡量争取與鹿麓書院一樣的待遇。”
陸柏山喜笑顔開,“與嘴有關的事,還是得靠你。”
其他書生應喝:“就是啊恒遠兄弟,這一路上要沒有你,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活?日子總算是苦盡甘來。”
“以前我總覺得鹿麓書院是監獄,沒想到真正的監獄在這裡。鹿麓千不好萬不好,它至少沒有晚課啊。”
“因為燈油貴嘛,讀書人可不能把眼睛熬壞了。真想念在鹿麓書院,每天天一亮,兩眼一睜就是讀書的好日子,什麼事都不用我們擔心,到了這裡才知道,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草窩。”
“不不不,這裡才是草窩,咱們鹿麓是金窩窩呀!我想老先生們了。”
“打住打住,咱們還要再待三個月呢,現在叫苦可不行!”
陸柏山牽着張恒遠一起邁過門坎,與其他學生吵吵鬧鬧進入小院,去伺候李四、陸道元。
安全把着門,将手一橫,“兩位先生想歇息,各位學生請自便。陸先生發話,日落之前,每人交三篇策論兩篇遊記,明日早晨點評。”
書生們一聽,激動的找不到北,“啊啊啊啊怎麼不早說?!我可太高興了(苦笑)。”
陸柏山拉着張恒遠急匆匆回住所,“我們也快走,走晚了要挨訓。”
張恒遠搖搖頭卻不拒絕,“好好好。”
不出所料,兩人剛離開院子,身後就傳來陸道元的呼喚聲,“柏山,柏山,陸柏山?三叔還有話說!你小子……跑的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