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狡黠一笑,搖搖頭轉身回屋,守門的魚服暗衛立即關上門,阻止冷風入内驚着主子,又分出一人去準備洗漱的熱水和炭火。
屋内的炭火将要燃盡,李四用鐵夾撥了撥炭盆内的白灰,就着餘熱烤了烤手,才起身走到床邊,将本欲起床的陸道元壓回去。
“你起來做什麼?天還沒亮,你再睡會兒,我先去廚房看看……”
“你不在我睡不着。”
陸道元一邊說,一邊拉着李四的衣袖往裡扯。
“那換你睡裡面,當心等會有人再來敲門,臭小子倒也罷了,讓丫頭們看見不合适。”
李四将衣袖扯回來,就着衣服躺下。
安全在門外敲門,“陸先生、李四爺,熱水準備妥當,先洗漱,還是先喝粥?”
李四催促他離開,“天冷的很,先把東西撤下去,等太陽升起來再說,今早還是吃面吧。”
安全立刻反應過來,揮手讓身後端着水盆和飯食的侍女退下,“下去重新準備,一個時辰後再來。”
侍女立刻退下,“是。”
李、陸二人剛躺下去沒多久,督察司指揮使林飛與蘭溪縣令蘭智之帶着衙役上門,護送女子書院的學生下山。
女先生們為書院自證留守内院,林飛挨個審問,直到太陽升到頭頂,事情才算了結。
蘭智之去向郡主(李淑芬)賠罪,卻被杜麗娘留下說話,林飛總算得空來向李四問好。
沒想到李淑芬一邊領着幾個小姑娘爬樹摘松子,一邊指揮一幹書生幫忙拾柴。
陸柏山不想幹活,他覺得攝政王與他丞相三叔以前是死對頭,到了自己與李淑芬這也該是死對頭。
他給自己幹活可以,給書院幹活可以,但給未來的“死對頭”幹活,絕對不行!
手裡的活兒還沒經手,陸柏山挺直腰闆就去李淑芬摘松果的樹下理論,可他剛撈起袖子叉腰擡頭望去,就被李淑芬用兩個松果打的眼冒金星差點摔個倒栽蔥。
幸好被提着半袋松針跟上來的張恒遠,單手托着後背,才不至于摔倒。
李淑芬挺瞧不上陸柏山這個柔弱菜鳥,雖不知道他哪裡來的敵意,但她給與每個上前挑釁的對手,以足夠的重視,所以要狠狠将他打回去!
她揚了揚手裡的松果,笑得嚣張又氣人,“小柏山,你怎麼一副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難道名字裡帶個柏,就覺得自己和松是本家了?”
陸柏山見李淑芬幹了壞事還笑,心底的火氣竄了上來,一把将張恒遠推到一邊,上前重新叉腰仰起頭,“收你的松針去,别來煩我!郡主昨日遇險怎麼還敢随意出門,平白無故給人添麻煩!”
李淑芬見他這麼對待自己的朋友,說話也帶了火氣,“你脾氣這麼大,以後若是成了孤家寡人,再到處惹事兒……”
她話沒說完,就被陸柏山将話頭搶走。
“郡主在邊關長大不知世道險惡,這裡人多眼雜,若是再遇險境,豈不讓人憂心?還是早早回去休息,莫要任性。”
李淑芬冷哼一聲,将松樹上的綠果子揪掉幾個狠狠砸下去,“誰慣的你竟敢跟本郡主叫闆兒?在這裡,本郡主就是君,本郡主就是天,你連個臣子都夠不上,一介布衣不去讀聖賢書報效家國,還敢老夫子教将軍使刀,多管閑事!我看你就是吃的太飽,屁事不幹!”
陸柏山被砸的夠嗆,連忙驚叫着躲開,張恒遠隻得将手裡的布袋舉起來擋住,拉着陸柏山退下。
李淑芬氣頭上也留了方寸,她專挑皮厚的地方打,可陸柏。山着急忙慌的躲避,反而歪打正着滿頭包。
李淑芬望着陸柏山逃跑的背影,想起陸道元這位幹爹,打了他的侄子不免有些心虛,“臭小子給本姑娘記着,少管閑事長命百歲,多管閑事斷子絕孫!”
丫丫和周琳琳抱着籮筐呆呆站着,見李淑芬不僅打架生猛,嘴皮子也不落下風,笑得眼淚狂飙,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
林飛看在眼裡,他椅着石凳盤的巨松,裂開嘴笑了,“這孩子,性子跟他爹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
李四在一旁與陸道元下圍棋,聽到這話,眉毛往上一挑,“哪裡就像我了?我年輕的時候可沒這麼好說話。”
林飛笑了笑,随手将劍扔給澹台楓信,坐在二人中間的石凳上,“也是。”
澹台楓信臭着臉,嫌棄地将林飛的劍拿走扔給後面的小衙役,拿出幹淨的手帕,抱着自己的劍鞘反複擦試,仿佛上面有什麼髒東西,畢竟林飛的劍連吃飯睡覺都要帶着,平時卻又不見他保養。
安全燒着紅泥火爐,茶壺内的熱氣咕噜咕噜的往外冒,見壺冒松動立刻提起,給面前三位爺沏茶。
林飛将茶杯捧在手裡取暖,眼神時不時地瞥向左邊神色淡然的陸道元,好像有什麼話要說。
平時狠不得眼睛都長在李四身上,今天卻事出反常,陸道元自然猜到林飛的來意,他将手裡的白棋扔回棋笥,轉而看向偷偷摸摸的林飛。
“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一來就沒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