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巷的梧桐葉鋪了滿地金。姜黎跟着克萊門斯穿過爬滿常春藤的拱門時,聞到了熟悉的玉蘭香——比塔樓裡的更清冽,混着某種若有若無的檀木香。
“到了。”克萊門斯停在一扇雕花門前,擡手叩了三下。門内傳來“請進”的聲音,溫和得像春風。
房間不大,卻整面牆都是落地窗。貝拉·坎貝爾站在窗前,晨光穿過她淺金色的卷發,在米色裙角鍍了層金邊。她手裡端着杯茶,見姜黎進來,便放下杯子笑了:“坐吧,小姜黎。”
姜黎在她對面坐下。克萊門斯退到門邊,順手拉上了窗簾。
“你不驚訝?”貝拉問,“我是說,我知道你的名字。”
“高門列席早就在查我。”姜黎說,“從你們讓王可樂跟着我那天起。”
貝拉的笑更深了些:“真聰明。”她伸手從抽屜裡取出個木盒,打開時是枚與姜黎手上相似的戒指,“知道這是什麼嗎?”
姜黎低頭看自己的戒指。兩枚戒指的紋路完全一緻,隻是貝拉的那枚更舊,金屬表面有細微的劃痕。
“這是姜可留給我的東西。”
聽到熟悉的名字,姜黎總算有了反應。
“很久之前,在她快死的時候,她找到了我,将這個仿制品和你的命運一起托付給我。”
“命運?”
貝拉笑笑:“一個無趣的詞彙,比起這個,我以為你會先問姜可。”
“我不需要知道。”
“是嗎?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你在追逐什麼呢?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們,幾乎每個都或多或少追逐某個目标,因此執着或痛苦。可你沒有這樣的情緒,所以我想不通,為什麼你願意來到高門,願意站在我的面前聽我說話呢?”
“……”姜黎看向窗外遙遠的天穹。
藍色星辰永恒閃耀。
她說:“凝望着……”
“?”
“凝望着永恒藍色的神秘之人……”
貝拉面色稍變。
“……依着仁愛令黑色在你血脈中流淌。”姜黎收回目光,無視如臨大敵的克萊門斯,瞥了一眼貝拉:“我說過,我知曉一切。”
“難道你才是聖女本人?那見地裡的是?”
“我隻是我。至于見地——”姜黎抿唇,終于流露出一絲平靜外的情緒:“那是我的姐姐。”
室内一片靜默,貝拉扶着窗邊的扶手一言不發,更遠的地方,克萊門斯大腦已經過載。
這種情況也在意料之内。
“坎貝爾小姐,能告訴我主動與ondskab融合的感受嗎?”
貝拉靜默。
“你堅持的夠久了,真相如何對你早已失去意義,就算所有人能得救,這些人裡也絕對不包括與ondskab扯上關系的人。”
“我知道。”
“即便如此,你也決定成為領者。”
“我沒得選。”
“因為高門列席正在毫無知覺的走向堕落?”
“這隻是很小的一個原因,你知道嗎?人們其實并不知道成為理型和變成怪物意味着什麼。現在的理型們,已經有很大一部分認為與ondskab的鬥争并無意義,他們将我們千萬年的努力簡單定義為一種生活方式并唾棄,卻不知曉我們所有人早已走到死路。
理型和ondskab是絕不能共存的兩端,我經曆過,因此比所有人更加清楚。但我沒有辦法,我隻能是領者,你還記得馬克西維嗎?那個闖進你的庭院殺死你仆從的蠢貨,如果我不在這個位置,他就是那些無知的走向堕落的理型的答案。”
“……”姜黎問:“奶奶對你說了什麼?”
“有關弗雷德裡克·法布裡奇奧·威廉姆斯。”
“一個人類。”
“一個從最初抵達現在的人類。沒人知道他長什麼樣子,他究竟是誰?有什麼能力。姜可把這枚仿制的鑰匙交給我是為了獲取你的信任,盡管我不知道你究竟能做什麼,但有變數總比現在好吧?姜黎,姜可告訴我,執火之人就在高門列席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