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寂、長夜。

遼闊的原野和小小的庭院。

奧利維亞緩步走了進去，站在曾躺過的花叢中仰望星海，試圖辨認它們是否依然是記憶裡的形狀。

她撫摸庭院的圍欄，在被主人珍愛的石桌邊停下，碰觸未曾積灰的一切。

時間沒有給這裡留下絲毫痕迹，當她怅然的走入回憶，聽到身後漸近的腳步回頭望去，恍然發覺，原來萬物如初。

純白的少女擁有漆黑的雙眸，純粹而透徹。當她用那雙好看的眼睛看着奧利維亞，又用溫柔卻疏離的語氣詢問奧利維亞是誰時，時間的過客微笑：“奧利維亞。人類，一個生物學家。初次見面，很高興看到你。”

這是一個不完美的相逢但也算相逢了。

她們一同坐在花海，聊着宇宙，聊着生命，聊着那些超出價值和意義範疇的、在普世價值觀中定義為“不确定性太強”的情感。

就像過去那樣。

奧利維亞自認為沒有待很久，她很快與黎告别，通過裂縫回到了屬于她的現實。

這場告别是她的私心，花了很多功夫才再次來到了這裡。她也很久沒有睡過好覺了，關于現在與未來，現實的混亂是時候解決了。

他們無法去賭，無法消耗短暫的喘息了。

奧利維亞不知道，她離開之後黎在庭院思索很久。不知道為什麼她對那個人有種很熟悉的感覺，但怎麼都無法記起。

她決定這不應該，她不可能遺失記憶，從誕生開始她就沒有遺忘這個功能。

黎知道該如何找到答案。

她對虛空說道：“姐姐？”

“什麼事？”

“我丢了一段記憶。”

“……”

通過姐姐的反應，黎确定了真相：“你知道。”

“那是你的選擇。”

“我想拿回那段記憶。”

“我看你是被智慧生命給蠱惑了。幫一次兩次不夠，失憶了都不消停。該死的，我早說了，我就說過她就應該把裂縫填上讓你誰都見不到。”

“姐姐。”

“夠了，我不會同意的。你也别想找她幫忙。”

“真的不行嗎？”

“想都别想！你知不知道他們的文明捅了多大簍子？連她都從虛空跑過去處理這件事了，你還嫌事情不夠亂嗎？”

“唔。”

“睡你的覺。”

姐姐拒絕幫忙，抗拒的态度恰好說明她的猜測是正确的。既然不是正常途徑失去的記憶，那麼一定是被作為代價使用了吧。

啊，那并不值得在意。

她在庭院中繞行，漫不經心思考着。

黎不在乎，這并非某種情緒，而是一種客觀現象。

情緒意味着錯誤。

她在心裡默念。

然後，再次想到那個名叫奧利維亞的人類。

為何會有一絲情緒産生呢？

她質問，然而無法得到回答。

黎想了很久，最終做出了決定。

她無法拿回記憶通過記憶去了解真實，那麼，她可以選擇觀測文明。

對虛實邊界的守望者而言，輕而易舉。

她找到了自稱人類的文明，看到了她身上發生的所有事。

“……”

“……”

“姐姐。”

“怎麼發現我的。”

“從開始觀測的那刻。”

“那我直接問了，你想幹什麼？”

黎沉默，她仍在思考，她總在思考。推論，同樣簡單非常。她能看到奧利維亞在那顆星球的經曆和她所在文明的遭遇，當然也能從奧利維亞不正常的昏迷蘇醒，和幾次身體數據大幅度跳動的異常中發現自己的身影。

她說：“我要去到這裡。”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知道。以他們的文明無法解決這個危機，我得去幫他們。”

“該死的，那和你有什麼關系？人類擅自轉化本源是因為他們的貪婪無知，她出現了疏忽讓人類的轉化成功那是她的問題，你給我老老實實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