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青冥冥中,隻看見眼前的燈越發亮,幾乎刺眼,織出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朝他迎面襲來。
他好像真的沒什麼抵抗的辦法。
他們忙碌地追着人家的棋步跑,到頭來所發現的一切都不過那些人刻意為之……
膽戰心驚。
眼下僅憑他們的力量,已經無法和那群人抗衡。
胸前的玉佩一直在不斷增溫,灼燒着長青的心口,引着他的眼定在那桌上的玉。
腦中出現了一個“破釜沉舟”的想法,也沒有什麼更好的方法,他隻能這樣做。
長青把他的玉從衣領下拿出,展現在所有人面前。
他決定相信一次這些人,一如當時相信楊宗師一般,寄希望于他們還守着些良心。
眼下五脈齊聚,是他知道長家這玉真相的好機會。
若是錯過了,就不知道下一次有這樣的機會要過多久。
而這塊蛇玉一經亮相,玉上蜿蜒的蛇鱗頓時突破蒙塵,爆發出不同往日的強烈光暈,與桌上的三塊玉佩遙相呼應。
這一切發生得突然,但金永裕在看清長青手裡的玉後,神色一淩,嘩地站起。
一向坐着喝茶的康建舟也有了動作,他一同起身,與金永裕對視,兩張臉上挂着相同的驚愕。
金永裕顫巍巍地擡手,像是要觸,卻又懸置不前:“這是……”
“我外婆傳給我的,先前給楊宗師瞧過,他說這玉與五脈的玉有些相似,所以我想勞煩各位前輩看看它。”
長青任那玉在他眼底晃出淺影,垂眸,将光澤與所有紛雜不明的情緒都掩下。
康建舟低聲呢喃:“原來是真的……終于要有結果了嗎?”
長青不明所以地投去目光。
但康建舟不解釋,目光炯炯地瞪着長青:“把玉給我看看。”
長青遞過去,金康二人便湊在一起看了許久,兩雙眼似乎要把他的玉自裡到外全掃描個遍。
等了會,金永裕遞還玉,給了長青解釋:“小青,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
他摩挲着手中的茶盞:“其實老楊早就跟我們提過你這塊玉,今日喚你來,為的就是這個。瞞着你,是咱們的不是。但接下來我和你講的事,你要仔細聽,出了這個門,就爛在肚子裡。”
“硯山龍脈這塊兒,早就定了許多年,一直沒挖出新的石窟。但是目前已知的五座石窟中,那座古國的事兒都還沒個結果。”
“古國?”長青覺得這故事有些熟悉,猛地想起之前張行曾給他講過一次。
“沒錯,這五座石窟裡最重要的就是它們那些壁畫,上頭畫着的國家我們至今也沒能破出名字,隻是知道他們自中東而來,曾在華國暫居,留下這些遺迹。但在最後挖出的九疊石窟裡,有他們居住和遷徙的痕迹,卻沒有下一步的指引。”
“當年千峰石窟初現天日,洞壁上就刻着這七個字——'近去處,延渚雲山中'。所以羅家鎮的延渚石窟緊接出土,其後的三座也是這般一環扣一環,唯獨這最後一座成了謎。多年來,五脈翻遍了典籍也沒能找到一點關于第六座石窟的蛛絲馬迹,不曾想……”
金永裕的視線赫然停在玉上,變得淩厲:“這線索竟藏在了你的身上。”
“我有一個問題。”長青沉默地吞噬完一切消息,反問道:“當年都有誰參與了九疊石窟的挖掘?”
康建舟全神挂在長青手裡的玉上,聞言迅速回答:“康家主力,也有文物局和其他脈的人。”
“有林家嗎?”
“當然。”
等等,康建舟的五官一下子張大,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我明白了。可能不是九疊石窟沒有下一座石窟的線索,而是”他頗有些咬牙切齒:“被人偷盜走了。”
金永裕幾乎是同時道:“林家。”
長青彎了彎眼,和聰明人真是講話毫不費力。
此言一出,氣氛頓時變得詭異而沉默。
因為如果這是真的,那事态就變得格外吓人。說明這局已經布下很多年,乃是五脈沉疴一角,很可能成為撕開五脈和諧面目的破綻。
五脈作為既得利益者多年,沒有人願意看到這一幕發生,也絕不會容忍。
這便是長青的目的,他要拉人,壯大自己的隊伍。
他不是平白無故提出這個猜想,依據便是長家村遺落的“旋齒鬼藤”。
林叔良說的是旁家意外留下?
鬼才信。
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林家在參與九疊石窟挖掘過程中起了歪心思,然後偷偷将下一座石窟的線索拿走,獨自前往了犬牙山。
如此一來,旋齒鬼藤的痕迹才留在長家村。
當然這一切也隻是猜測,長青後面還有要進林家藏書閣的打算,關于這個林家的秘密,他還會再查一番。
但是如果能把林叔良釣出來,那事情就會好解決很多。
釣出林叔良不算難,隻需要知道他關心什麼,以及,以身入局。
“我突然有一個法子。”長青眼底閃過亮光。“可以把各位的玉讨回來。”
“就是需要各位配合我演一出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