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秦韶寒的表情不太高興,季孟譚做出失落的表情:“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啊?”
秦韶寒看他這個表情感覺好玩,再加上想逗逗他,于是做出一副“既然你問到那我也就不瞞着你了”的表情:“我對你沒意見,對你的信素有點意見。”
季孟譚表情一僵:“……嗯?”
“你的信素是艾味耶,你知道什麼時候會用到艾味嗎?”秦韶寒一臉真摯,“多不吉利啊。”
季孟譚真不知道。
“我父親說,我是清明出生的孩子,所以命裡帶着的就是艾味信素……”季孟譚也一臉認真,好像真的是跟他解釋一件大家都知道的常識。
“你知道嗎,你身上的艾味信息素,上一次聞到那麼濃的時候是我上輩子的alpha父親去世。”秦韶寒打斷他,留意到季孟譚震驚的目光,他苦笑,“我上輩子在黔市的山溝裡,怎麼說呢,在那裡死亡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黔市遠離戰争喧嚣,卻沒扛住瘟疫肆虐和醫療水平的落後。秦韶寒上輩子的alpha父親秦棧祖就死在那場瘟疫裡……
季孟譚忍不住打斷了他:“哎?你上輩子也叫秦韶寒啊?”
“秦韶寒就是我上輩子的名字啊,這輩子我是被林爹撿回去的,哪來的名字啊,”秦韶寒歪着腦袋一攤手,“我說我記得我爸媽管我叫秦韶寒,然後我就繼續叫秦韶寒了。”
“繼續講,秦棧祖怎麼了?”
“你說秦什麼?”
季孟譚改口:“你父親,叔叔怎麼了?”
“死了。”秦韶寒伸直了腿,語氣波瀾不驚,就像是告訴季孟譚他中午吃了什麼。
秦棧祖去世那天,秦韶寒的娘在他靈前燒了很久很久的艾草,把整間房和整個院都蒙了一層艾味。
“我膝蓋跪得疼,想到我那個生前沒本事又隻會動手打人的父親,死後被卻母親那麼敬重,我不知道該說什麼。”秦韶寒低頭苦笑,“我們家我其實有一個哥哥,也有一個妹妹,除了我,他們兩個都是坤澤,所以很小就被賣掉了。哥哥被賣掉的時候我還小,但是我妹妹被賣掉的時候……我攔不住。”
秦韶寒不忍回憶,再次回過神時,季孟譚突然摟住了他。
季孟譚聲音低低的:“你會因為我的信素嫌棄我嗎。”
秦韶寒搖了搖頭。感覺到秦韶寒的動作,季孟譚直起身子,突然開心了:“這麼說,你不嫌棄我!”
秦韶寒看着他,眼神無奈:“因為我現在隻有你啊。”
季孟譚遲鈍了幾秒,像是在思考着季孟譚這話說得對他來說到底是有利還是沒有利。
樓下一陣腳步聲,腳步聲的主人悠悠地哼着歌,帶着剛剛結束一件重大事件的悠閑。季孟譚回過神,眼睛一亮,拽着秦韶寒的衣袖和他一起跑到樓梯玄關往底下探頭:“爹!”
季孟譚猜對了,确實是季書禮。
季書禮聽見季孟譚的聲音,在樓下應了一聲。他看着季孟譚和秦韶寒一路跑下樓,站在他面前,忍不住勾起嘴角:“怎麼,你們沒有休息?”
“沒有啊,爹,你講點新鮮東西嘛,你們開會都說什麼了?”
季書禮微怔了一下,不久便神色如常,又一次笑起來:“怕是要有大事發生咯!天地和乾坤都要變,以後啊,乾元、坤澤同中庸一樣,樣樣平等,這不好麼?”
季孟譚松了口氣,隻當不是大事,撇了撇嘴:“沒覺着哪好了,我又不是坤澤。”
季書禮“嘿”一聲,坐直起身子敲了一下季孟譚的肩:“這小孩兒!你不能盼着人家點好?不盼着人家,要不也盼盼你妹妹?”
季孟譚又一副孩子的任性模樣:“怎樣?母親都請先生來看過了,湘雨十有八九也是乾元,還要擔心什麼?”
季湘雨就是季孟譚的那個妹妹,季書禮和孟卿音的小女兒。
季書禮抱着胳膊看他:“那你娘呢?”
季孟譚動作一頓,然後不情不願地閉了嘴:“我娘……那得擔心一下,坤澤屬實是不好說的。”
季書禮剛靠回去又坐了起來:“怎麼說話呢?都是你娘了還擔心什麼?”
生育過的坤澤必然被自己的乾元完全情契締結過,一個坤澤此生大概率獨獨隻能被一個乾元締結,再往後除了标記的乾元和自己的子女,再無人感受得到坤澤的信素;可乾元可以标記許多坤澤,絲毫不受影響。這也是當下很多人要求“乾坤平等”的原因:一乾多坤制如成定局,對于坤澤日後的發展而言,極其艱難。
季孟譚退後兩步,也沒看他爹,眼睛四處亂瞟但是聲音極其誠懇:“這不是怕您怎麼想不開給我娶個二娘回來……”
秦韶寒忍不住笑出了聲。
季書禮也不惱,隻是合上報紙,身子向前探,作勢要打他:“你娘跟了我這麼長時間,我怎麼可能辜負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