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陛下!妖王陛下!大事不好了!”侍衛長聲嘶力竭,一路疾呼,踏過迢迢宮廊,終至密室之前,擡手便重重擂響了那厚重的密室大門。
室内的謝聽雪,正凝神細調那紊亂的時間流,忽聞門外急促的腳步與擂門之聲,心下頓生煩躁,手指微頓。
“何事喧嘩?”謝聽雪蹙眉問道。
“妖後大人……妖後大人她……她出事了!”侍衛長聲帶哭腔,幾乎是以吼叫般的聲音傳遞着驚恐。
“婉兒!”這名字如驚雷炸響,謝聽雪手中之事登時抛卻,再顧不得半分,猛地沖出密室,一把抓住那侍衛單薄的肩膀,眼中滿是驚惶與急切,“快說!她如今身在何處?可傷得重?”
侍衛長被這雷霆萬鈞之勢駭得一個趔趄,肩膀劇痛,卻也明白事态緊急,結結巴巴道:“将軍府……後院……”
“将軍府!”謝聽雪不再多言,身形一晃,如一道疾風,瞬間消失在殿宇之中,直撲将軍府而去。
***
與此同時,将軍府後院,一片狼藉。
婉兒周身環繞着幾頭形态各異的野獸,它們方才的狂躁稍斂,此刻安靜地簇擁在她身側,受了她安撫,暫時按捺住了野性。
“我無礙,你們莫要再沖動魯莽。”婉兒聲音輕柔,制止了野獸們尚存的躁動。
野獸們聞言,果然收斂了氣息,隻是那雙眼睛依舊警惕地掃視着四周。
待它們稍稍平靜,婉兒才轉而關切地問道:“方才混亂,可有受傷?”
這幾頭野獸倒也皮糙肉厚,并無大礙。可那些在場的賓客,卻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不少人此刻已被匆匆趕到的仆役送去了醫館救治。
正待婉兒松一口氣,後院入口處卻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數十名身着铠甲的士兵,手持兵器,如鐵桶般将婉兒和那幾頭野獸團團圍住。
婉兒心頭一沉,立刻意識到,自己此刻已是身陷囹圄。
“妖後大人,看來您的身份非同小可。”一個尖細的聲音從廊柱後傳來。
隻見雪玲蘭抖抖索索地探出頭來,臉上寫滿了驚懼,卻又帶着一絲幸災樂禍。她雖懼怕婉兒身邊那幾頭兇猛的野獸,此刻卻覺得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時機,絕不能放過。
“此事皆因我而起,責任在我。婉兒願承擔一切後果,賠償所有損失。”婉兒深吸一口氣,為避免再生枝節,隻得先将所有過錯攬于一身。
所幸,士兵來得及時,大部分傷者已被送走。現場隻剩下些皮肉輕傷的貴族,以及一群面色不善、虎視眈眈的士兵。
“妖後大人,請恕末将無禮。”站在最前方的士兵,聲音冷硬,目光銳利,“您方才之舉,已違我豹族族規。還請大人随我們走一趟,接受族規處置。”
這士兵,婉兒認得,是謝聽雪身邊的親信之一。
“好。”婉兒當即應允,正欲邁步,卻被身邊幾頭野獸猛地攔住去路。它們發出低沉的咆哮,毛色倒豎,将婉兒團團護在中央,同時也讓四周的士兵不敢輕易上前。
雪玲蘭又是一驚,立刻縮回了柱子後面。
婉兒見狀,蹲下身,輕撫着最前面那頭野獸毛茸茸的腦袋,聲音帶着安撫的溫柔:“你們且讓我去吧。今日之事,終究是我有錯在先。我們初入豹族,不知規矩,你們也是常年無拘無束慣了,一時沖動,誤傷了賓客,情有可原。隻是我先前未曾細細告知,也是我的疏忽。今日之事,便由我來為你們承擔這過錯吧。”她柔聲說着,便從野獸們的包圍中緩緩站起,朝着士兵走去。
幾頭野獸望着她離去的背影,眼神漸漸溫柔,充滿了不舍與愧疚,仿佛真的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婉兒步伐看似從容,實則心中百轉千回,被幾個士兵一左一右地押着,一步步走向府門。
“隊長,這些野獸……它們看着不太對勁啊,萬一……”幾個小兵有些怯懦地低語。
“交給我。”婉兒主動開口,聲音平靜,“我自會安撫它們。”
“如此,便多謝妖後大人了。”士兵長略一思忖,應允,陪同婉兒再度靠近那幾頭野獸。
“你們先回去吧,莫要擔心我。”婉兒努力做出輕松的模樣,可眼底深處卻藏着憂慮。
野獸們卻拼命地搖着頭,紛紛将濕漉漉的眼睛轉向廊柱的方向,似在尋求什麼。
婉兒順着它們目光望去,果然,在那斑駁的柱子後,雪玲蘭正瑟瑟發抖地探望着。
婉兒心頭一凜,想起事發前,似乎總感覺身後有人跟蹤,那人氣息陰冷,不懷好意。再結合宴席上雪玲蘭種種刻意刁難、伺機而動的表現,婉兒已然明白,方才那暗中挑唆野獸之人,十有八九便是雪玲蘭!
可她究竟想做什麼?僅僅是為了讓自己難堪,還是另有所圖?
這些野獸雖野性難馴,卻也并非毫無靈性。它們能在豹族潛伏如此之久,自己也是昨夜才察覺,絕非無緣無故便突然發難。它們或許是在暗中察覺了什麼異常,所以才猛然出手,擋在了自己身前。
婉兒目光如電,迅速掃視四周,卻并未發現任何可疑之處。看來,那跟蹤之人早已趁着方才的混亂悄然遁走。
即便這些野獸真的無辜,也觸犯了豹族的規矩,更無法讓這些被驚吓到的賓客信服。
“你們快走!此地危險,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自己處理,好麼?”婉兒再次柔聲勸道,眼中帶着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