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人民醫院的樓頂從未如此燈火通明過。
穿着防爆服的警察幾乎站滿了整個樓頂,他們手中的槍都指向了同一個方向。
那裡站着一個少年。
少年生的并非世俗标準的好看,卻能讓人一眼記住。
此刻他唇角緊抿,臉上、身上都是飛濺的血漬,而他舉起的胳膊同樣受了傷,刺目的血漬染紅了半邊袖子。
“你和蘇憫、潘蓉夫婦的死有關,請和我們回警局協助調查。”
少年雙手被反剪在身後,帶離了頂樓。
沒有人注意到,對面大樓的頂樓上,一雙眼睛正默默地注視着這一切。
看到少年被壓着進了警車,那雙紅豔的唇揚了揚,她收起望遠鏡,幾個縱躍,火辣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黑夜裡。
30分鐘後,城市的某一處。
一襲緊身黑衣勾勒出曼妙身形的女人行走在一條筆直的暗道上,高跟鞋有節奏的敲擊着大理石地面,伴随着“啪——啪——啪——”的口香糖破裂聲回響着。
她走到一處門前停了下來,随即擡手輕扣。
那門上有着繁複的花紋,像是某種古老而神秘的圖騰。
“進來。”門裡傳出聲音。
女人推門走了進去。
房間裡早有三個男人在。
“你們還真是陰魂不散。”女人撥了撥頭發吐槽了一句,而後看向坐在最中央的人,“事情已經辦完了。”
最中央的人處在房間光影的最暗處,無法窺見他的真實樣貌,隻能從聲音分辨出是個男人。
“這次損失不小,娛樂圈的釘子幾乎被連根拔起。”
站在最左側一頭金色長發看上去像是精神小夥的男人冷笑:“特搜局派出來的隻是幾個實習生,安娜排兵布陣這麼久卻被打得落花流水,特搜局裡那幾個老東西現在怕是笑的肚子疼了。”
原來走進來的女人名字叫安娜。
她眼中精芒微閃,搭在紅唇上的食指微微擡起,如此尋常的動作卻讓黃毛男臉色大變,敏捷的閃開身。
他怒道:“讓你那該死的絲線離我遠一點,你這隻愚蠢的母蜘蛛!”
安娜右手搭在心髒處,俯下身子朝着中央位的人行禮:“最近接連失利确實是我的失誤,任憑您處罰。不過那個實習生雙手沾滿了他親生父母的鮮血,現在恐怕自身難保了。”
她緩緩勾起唇角:“我會讓特搜局知道,破壞我們的行動,是要付出代價的。”
安靜許久。
黑暗的中央再次傳來聲音:“起來吧。這次并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
“那個實習生在出生的時候就該死了,他能活下來,已經是錯誤。”
黃毛男臉上迅速褪去了血色,他顫抖着雙唇,甚至不敢為自己辯解一句。
許久過後,頭頂傳來聲音。
“行了,國内的孤兒院被發現了,還有國外的。這條線将重心轉移到周邊國家吧。”
幾人不敢再言語,領命離去。
離開房間,幾人不歡而散。
安娜狠狠瞪了黃毛一眼,而後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的房間布置的很簡單,正中央是一張鮮少能看到的型号巨大的床,用白色的床幔罩着,遠遠看去像是蜘蛛的窩。
床幔深處有陰影在湧動,像是被蜘蛛絲綁住的撲棱蛾子。
聽到高跟鞋的聲音,那陰影撲騰的更快了。
“等不及了嗎?”安娜笑着說。
她撩開床幔,對上那團陰影驚恐的雙眼。
男人還穿着婚禮的那套西服,四肢被看不見的絲線綁住了,鋒利的絲線深深的陷進了他的皮肉裡,随着他的動作四肢滲出更多的血來。
眼淚模糊了他的妝容,讓他的顔值下降了不少。
安娜啧了兩聲,頗為嫌棄。
她洗了個澡重新躺會床上,無視了嗚咽的男人,全副身心都投入到了一女N男的火辣小說裡——直到飛來的吐沫沾到了她的手機上。
美眸輕擡,安娜露出一個令人心驚的笑容。
“看來你還沒學會怎麼做一個稱職的玩具。”
修長的指尖在空氣中随意擺動着,像是來自交響樂團的寫意指揮方式。
隻是背景音樂換成了人類的慘叫。
男人的雙手雙腳被完全翻折了過來,以不可能的角度疊在身後,他口中吐出血沫,驚恐的看着眼前美豔的女人,來自脊背的劇烈疼痛幾乎磨滅了他的心智,但死亡的恐懼讓他保持着清醒,他感受着脖頸被擡起,同時下腿也在緩緩被擡起——
啪哒。
清脆的響聲過後,有什麼被輕輕的折斷了。
他的眼珠子緩慢的轉了轉,眼角的餘光裡,他清晰的看到了自己被對折成兩半的身體。
“啊——”他發出人生中最後一聲嚎叫,凄厲而短暫。
*
李潇苟被抓的事在第二天晚上傳播開來。
盡管各方面已經在努力封鎖消息,但擋不住大夏人民熱愛吃瓜,從醫院頂樓到警局,一路人有無數人吃瓜看熱鬧,最後還是被發現了——那個被捕的人就是最近風頭正盛的李潇苟。
【這是真不拿我當人啊,996結束還要這麼高強度的吃瓜,你們考慮過本牛馬的感受嗎?!】
【殺人這種勁爆的瓜,咱們内娛一次就有兩,聽懂得都哭了。】
【你們說,江城會不會就是被李潇苟幹掉的?電視劇裡不都這麼寫的麼,白天他是城市裡普通的法醫,夜晚他化身為正義的審判者,清理着這個城市不為人知的角落裡殘留的污垢……李潇苟不是自诩什麼審判者嘛?】
【細思恐極啊,江城的婚禮李潇苟也在诶!當時我就奇怪,他們根本毫無交集,江城為什麼要請李潇苟?還有江城和程曼互揭老底互撕,不覺得太古怪了嗎?江城和程曼手裡有視頻,最合理的做法肯定是威脅對方,在婚禮上公布,對他們根本沒有任何好處。但如果是李潇苟做的,一切就合理了……】
【靠!好大一盤棋!我支持李潇苟!】
【支持個屁啊,江城就算是個腳踏兩條船的渣男,也罪不至死吧?再說李潇苟隻殺江城不管程曼什麼意思?不支持男女平等是吧?】
【樓上魔怔人滾,這種社會議題也能發癫。沒看報道嗎?發現江城屍體的環衛工阿姨都被吓暈了,他全身骨頭幾乎都被折斷了,一米八多的人,被發現的時候是疊好放在禮盒裡的,這是審判?這是純純的虐殺!】
【你們義憤填膺的讨論有點招笑了,李潇苟被抓和江城毫無關系好吧?昨晚XX醫院有人跳樓了,李潇苟和那人認識,當時也在場,有傳言說墜樓那個就是他的親生父親,當年抛棄了他,兩人一言不合,李潇苟失手将他推了下去,當時醫院很多人都看到了。】
雖然網上衆說紛纭,跳的高的大部分都一口笃定:李潇苟這次終于要完蛋了。
但粉絲卻并沒有放棄。
當要用“終于”來形容一個人完蛋的時候,說明之前一定翻車過無數次。
粉絲堅定的相信着李潇苟的人品,期待着這次事情一定也會有反轉。
于此同時,李潇苟正坐在警局的審訊室裡。
坐在他對面的是個熟人——雲清區警局局長。
一段時間不見,局長頭上的白頭發多了不少。
男人吹了吹茶的浮沫,抿了一口,滿足的放下杯子才看向李潇苟,笑容慈祥道:“我是想把你挖到我們警局來,但沒讓你用這種方式過來啊。說吧,為什麼要動手?”
男人說話并不兇狠,但有過之前的合作經曆,李潇苟不會天真的認為他是随和的性子。
李潇苟沒有套近乎,而是用認真嚴肅的态度回答:“我是知道他們兩個有危險去救他們,并沒有對他們動手。隻可惜我晚了一步,蘇憫殺了潘蓉之後跳樓自殺了,我試圖救蘇憫,但沒能拉住他。”
他翻過手腕,給男人看他的傷口。
李潇苟的傷口已經被簡單的消毒包紮過,他用牙将繃帶一層層掀開,露出内裡粉色外卷的皮肉。
“這是拽住蘇憫的時候被牆勒出來的傷口。”
“傷這麼重?最後脫力了?”
“是蘇憫掰開了我的手。”
男人點點頭,順着李潇苟的話接了下去:“蘇憫想自殺,但你抓住他,蘇憫卻沒第一時間反抗,而是讓你抓了他很久,恰好在警察到的時候他又沒了求生欲望。這蘇憫很善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