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水!”顧懷瑾手忙腳亂地起身端水,試了試水溫,發現正合适,連忙端到許長安面前。
他慢慢将她的頭擡起一些,小心翼翼地将溫水遞到她的唇邊:“慢點喝,小心些......”見她慢慢地将一杯水都喝幹淨了,輕聲問她:“還要嗎?”
許長安無力地搖搖頭。
他将她小心地放下,又掀開被子看了看她的傷,确認沒有滲出血來,才松了口氣地坐下,有些不知所措地輕聲詢問:“身上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深邃的眼眸裡盛滿擔憂地情緒,其間似乎還夾雜着一些
她卻隻看着他,許久之後,她的眼睛裡落下淚來。
顧懷瑾一瞬間就慌了神,一邊手忙腳亂地給她擦眼淚,一邊神色慌張又心疼地輕聲低哄:“怎麼了怎麼了?是不是哪裡疼?啊?你哪兒不舒服告訴我,啊,我在這兒呢,我在這兒陪着你呢!”
一邊擡起頭沖着外面沒好氣地喊:“畢裎!快去叫青荷過來!再叫人去把太醫請來!動作快些!”
“顧懷瑾。”
就在他着急忙慌地又要仔細查看她的傷勢時,聽到了她沙啞粗粝的嗓音輕輕地喊他的名字。他一瞬間停了所有動作,心瞬間落定,将她的手緊緊握在手心,又輕柔珍重地擦去她滑落的淚水,鄭重堅定地回她:
“嗯,長安,我在!”
“顧懷瑾,我......我師父......在哪兒?”她因為剛醒,嗓子還不太适應,又在哭,斷斷續續地隻能發出些氣聲。
顧懷瑾不敢刺激她,隻能心疼地一邊幫她擦眼淚,一邊溫柔地安撫:“許師傅他太累了,已經休息了。”
他勉強擠出一抹笑:“若是想早點見到他,那長安得快快好起來才是啊。”
誰知他的話不僅沒有起到安慰的作用,她反而哭得更厲害了:“騙子!連你也騙我......師父明明已經......已經走了......”說罷,她掙紮着想要起身,一番動作看得顧懷瑾心涼了半截。
又不敢強硬地将她摁回去,隻能将坐起來的人一把抱進懷裡,雙臂用力将她禁锢在自己身前:“長安!長安你冷靜些!許師傅已經出事了,他最希望的就是你照顧好自己,難道你要讓他連走都走得不安心嗎?!”
懷裡掙紮着的人像是被他的話一下子釘住了一樣,瞬間頹然下去。她安靜地靠在他的肩頭,不說話,身體卻輕輕地發着抖,不一會兒,顧懷瑾感覺到自己的肩膀染上了濕意。
他又用了兩份力,将她抱緊在懷裡,一隻手輕輕地順着她的背一下一下地拍着。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要把我身邊的人一個個地奪走?為什麼總是就留着我一個人?
看不見她的臉,但是短短三個字裡所含的悲痛和絕望,讓顧懷瑾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紮滿了密密麻麻的針,疼得他喘不上氣來。他尚且如此,那親身經曆那些悲痛的她有多難過,可想而知。
他隻能抱着她,一邊輕輕地拍着她的背,一邊輕聲同她說:“長安,我在的,我會一直在的,隻要你不嫌棄我不趕我走,我會一直在這兒陪着你的。”
他有些急切地将她從懷中拉開一些距離,緊盯着她的眉眼,看向她死寂空洞的雙眼,鄭重發誓:“我發誓,隻要你需要,我會随時在你身邊,永遠不會離開。”
許長安哭着哭着突然苦澀地笑了,一邊流淚一邊凄然地笑,一邊還笃定地搖頭:“不可能的。我爹娘他們當年也這樣說,十年前師父也這樣跟我說,但是他們都騙我......”
顧懷瑾第一次看她這樣無助這樣脆弱的一面,隻覺得自己再也不想看到她哭了,真的哭得他心都要碎了。可偏偏,現在說什麼都沒用,她難過的結症在于剛失了師父,她又變成了孤苦無依舉目無親的人。
要怎麼安慰?隻能自己成為她所信任的能依靠能給她安全感和歸屬感的人。
他忽然就從方才的慌張無措中鎮靜下來,看着她的表情嚴肅正經,莊重克制,可手上的動作卻是放浪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