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擔心地跑過來,再看到她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時,他都沒哭結果現在許長安這一句話真是讓他眼淚瞬間就下來了,震驚地看了她小半晌,然後語氣裡滿是不可思議和委屈地開口:“你......你不記得我了?”
一邊說還一邊流淚,盛滿淚水的眼睛就這麼望向許長安,眼裡滿是不安和控訴。
許長安閉了閉眼,試圖緩解頭部的脹痛,也試圖讓不甚清晰的視線更加地清明,再睜開眼盯着他的臉看了許久,終于在這張胡子邋遢又糊滿淚水的臉中看出了故人的痕迹:哦,眼前這位為神似流浪漢的神秘男子就是原來風流倜傥俊美無雙的三皇子殿下!
“你怎麼到這兒來了?京城的事處理好了?”
顧懷瑾不說話,依舊是那副樣子盯着她,隻是眼裡隻剩下委屈了。
許長安被他盯得有些頭皮發麻,忍不住皺眉:“你......”
顧懷瑾看她皺着眉很不舒服的樣子,也顧不上委屈了,急忙安撫她:“你哪兒不舒服?别亂動,我叫人來給你看看再說!”
青荷就站在一邊,聞言急忙上前查看許長安的情況。見許長安沒有大礙,又看他們兩人應該有很多話要說,于是青荷叮囑了兩人幾句“不能情緒過激要多休息”後,就退到房門外候着了。
确認她暫時沒事後,顧懷瑾總算松了口氣。方才趁着青荷給她檢查的間隙,他已經把自己臉上的淚擦了個幹淨,現在除去眼睛有點紅以外,已經半點不見方才的失态了。
顧懷瑾将被角掖好,同時歎息着問她:“許長安,你為什麼總是這樣?為什麼總是把自己弄的一身傷呢?你一點都不在意我的感受是不是?”
他現在其實很生氣,很想拉着她為什麼總是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為什麼總是要以身涉險?明明在汴州的時候身體就不大好了,為什麼還要親自去追殺匈奴單于?
可看着她因為受傷而毫無血色的面容以及額際因為傷口疼痛而冒出的冷汗,他的火被撲得一幹二淨:他心疼地要命!
他避開她的眼睛:“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擔心你;明明知道分别前的那場婚約就是為了讓你有所牽挂從而行事更加慎重一些不要這樣不管不顧;你明明答應了會好好回來的;你明明知道......我喜歡你啊......
可你依舊這樣不惜命,那是不是說明我在你這裡,無足輕重,所以我不足以成為你的顧忌,我不是那個能拉住你走向自我毀滅的人,是嗎?
顧懷瑾已經不生氣了,他隻覺得自己很可笑。
同時發現所愛之人命不久矣和所愛之人不愛自己,何其可笑?可他沒法怨任何人,畢竟從一開始,就是他在強求。
可他的要求很過分嗎?他甚至沒要求許長安一定要愛他回應他,他隻是希望她能好好地回來而已啊!
想到這裡,顧懷瑾是真的難過,心裡像是被針紮着一樣泛起密密麻麻而又尖銳的疼痛。
許長安靜靜地看着垂頭坐在她身邊的男人。他低着頭,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可是許長安分明能感受到他身上彌漫出來的濃重的悲傷,将他整個人的脊背都壓彎了幾分。
她輕輕歎息,擡手覆上他按在床上的手,輕輕捏了捏,帶着安撫的語氣輕聲開口:“我明白......”
“你不明白!許長安,你根本不明白!你......”顧懷瑾忽然拔高的聲音讓許長安一愣,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他。
顧懷瑾看到她怔愣的神色緩過神來,低下頭不知是說給她聽還是說給自己聽:“算了,我跟你一個病人說這麼多幹什麼。”而後反握住她的手相将它放回被子裡,擡眼卻看到她面無表情地盯着他看。
顧懷瑾以為是剛剛自己吓着她了,也怕她跟他生悶氣,剛才青荷可是交代了她不能情緒激動要靜養的!
“對不起,我不是沖你吼,我隻是......隻是自己想差了......你别生氣!有沒有哪裡難受?我去叫青荷來給你看看......”
說着就要起身往外走,還沒走出一步,就被拉住袖子,随即聽到一聲不太明顯的悶哼!
顧懷瑾差點跳起來:“你怎麼了?扯到傷口了是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