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睡吧。”
許長安閉上眼睛,将要睡着之際,聽到他的聲音忽遠忽近地傳來:“我隻是這幾日長途奔波略顯狼狽,等我休整好了還是一樣好看的,你可不許嫌棄我。”
許長安覺得他好笑,方才不是還不高興嗎,這會兒怎麼這樣說?但是她困意襲來,沒來得及做什麼回應就沉沉睡了過去。
顧懷瑾見她睡熟了,就輕輕退了出去,讓青荷帶人仔細守着,又叫人出城去迎那從京城趕來的太醫,随後又去看了先前被派去跟着古琴保護許長安的暗衛。
他到了宅子的西苑,見到了正在卧病養傷的劍心。
劍心是從進了暗衛營就跟在古琴身邊的,跟古琴算是最合拍的搭檔。
劍心見顧懷瑾進來,就要下床行禮,被顧懷瑾制止住了:“你有傷在身,不必多禮。”
見他神色平靜地坐下自顧自地倒茶,劍心心裡其實有點發毛。
别人或許不知道,但是她跟在古琴身邊這麼多年,對他還算了解。他面對下屬時,素來是不動聲色不怒自威的。所以看着他現在似乎心情不錯,但是許将軍傷得這樣重,古琴還因此折了,她心裡怎麼都覺得這次事辦得不漂亮,所以哪怕現在他這樣面無表情地坐着他也覺得發怵。
“傷勢怎麼樣了?”
顧懷瑾低沉但無甚起伏的聲音傳來,叫神遊天外的劍心吓了一跳,回過神來急忙答應:“回主子,現在日日都有在換藥,沒什麼大問題。”
“嗯。”顧還瑾可有可無地應了一聲,随後進入主題:“伏擊□□的事為什麼你們沒有回禀?”
他的聲音裡已經帶了不悅,說出口的質問更具壓迫。他知道這個時候擊殺□□是無比正确的事,但前提是許長安平安無虞,而不是以許長安為代價來做這件事。
他生氣影衛對這件事知情不報,緻使許長安以身涉險,最後傷亡慘重不說,許長安更是身受重傷,影響了壽數。
若是影衛及時上報,他會讓其他人去做這個事,避免許長安這場禍事。
他不輕不重的一句話,卻叫劍心在這深秋之際一瞬間打了個寒戰,冷汗刷地就下來了!
她急忙下榻跪下認錯:“回主子的話,是我們辦事不力。隻是當時許将軍的計劃來從下達給我們到執行,這期間不過短短兩日,根本來不及上報。而且許将軍當時并未跟我們細說,隻跟古琴商量,随後讓古琴分派下來我們每個人各自的安排。”
“回來後我問過青荷,她說許許将軍這麼做是為了确保計劃的嚴密性,減少計劃敗露的可能。”
說難聽些,那就是許長安不信任何人,計劃具體内容隻有她和古琴知道,其他人都是按照指示,在行動時看信号行事。
劍心也是回來之後養傷時回過頭來想當時的計劃,發現許長安做事是真的嚴謹。他們這群派去的影衛,許長安隻跟古琴接觸過,其他人并不相熟。而許長安的計劃裡,沒個環節都有兩個人負責,而這兩個人,一個來自她們暗衛營的影衛,一個來自她親自選出來的善武且機靈的人。
她們這群跟着保護她的影衛跟她都不甚熟悉,就更不要說跟她選出來的人熟悉了,而行動時上下環節之間的信号對接也是影衛對影衛,許長安選的侍衛對侍衛。
相當于許長安做了兩手準備,每個環節的兩個人,影衛和侍衛互相監督,避免了上下環節之間因為不熟悉而斷聯誤事,又避免因為太過熟悉而導緻細作入侵洩露計劃。
雖然許長安對他們的不信任讓她有些傷心,但是劍心還是忍不住贊歎,這許将軍真是個妙人!能在短時間内将計劃做得這麼周密且順利落地執行并且達到目的,這是很難做到的事情。
唯一讓她難以釋懷的就是古琴的死。
這些劍心都細細地跟顧懷瑾交代了,尤其到了交代事情的時候,語氣裡是她自己都沒發現的敬佩的順服。
顧懷瑾聽出來了,神色莫名,但是在她話音落下後,手指輕輕敲着桌面,聲音裡的不悅退下,倒是平靜地聽不出什麼情緒:“古琴死了,你不怪她?不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