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彥點頭,“一夜未歸,是要回去瞧瞧。”
“你院中還有事沒處理?”
袁彥說:“今日有人進京,我要去見一見。”
謝兆聽罷便不再繼續問。
袁彥遲疑一番,告訴他,“日後尋個時機,我會把一些事情說與你聽。”
“若是為難,阿彥可以永遠不與我說,”謝兆神情真摯誠懇,“阿彥隻需在要用到我時,告知我具體該如何做即可。”
“怎好那般委屈你。”
謝兆笑得如沐春風,“所以阿彥往後要對我更好更好,才抵消得掉那些委屈。”
袁彥不願他失望,隻好微微點了個頭——想她亦非那笨嘴拙舌之人,卻總是接不上他的話。
直到離開前,她心裡還惦記着如何回應他,可人都已經上車了,她掀開簾子就隻有一句幹巴巴的,“我以後,會都告訴你的。”
謝兆就隻是笑着搖頭,趁四下無人在意此處,他悄然湊近,幾乎耳語,“阿彥給的委屈,我很受用。”
他直勾勾望住袁彥訝然的神情,眼底被笑意填滿。
這一次韻采終于有機會與袁彥同坐,上車後她就覺得袁彥的情緒不太對,憋到半路,實在覺得不問不行,便揮手打斷她的沉思,問道:“姑娘,何事如此快意?”
“我明明沒有笑。”袁彥怔愣過後不動聲色整理面部表情,明明已經遮掩得很好了,怎的還是被瞧出來了?
“也不一定非要笑出來,奴婢才能知道吧?”韻采見她願意說,就得寸進尺繼續問,“所以姑娘方才在瑞王殿下的卧房,都發生了什麼?”
“能有什……”袁彥突然反應過來,眼睛立刻橫過去,本想擺出主人家嚴厲的姿态吓她一吓,豈料自己竟率先沒裝下去,噗嗤笑起來,指着她,“韻采,你膽子愈發大了!”
“所以是真被奴婢說中了?”韻采神色激動,聲音卻壓到更低,“姑娘你和殿下……你們……”
“停!你莫再猜下去,越發離譜!”袁彥一把捂住韻采的嘴。
韻采說不出話,就拿那雙會說話的眼睛使勁眨。
袁彥無奈,說不得打不得,隻好随她去。
“閻婆婆是在何處接到的绯绯?”
韻采正色道:“原本是要在青羅郡彙合的,但中間因為途中突降大雪而耽擱了趕路,是以最後是在平京下轄的祝多縣接到了人。姑娘放心,除了這麼個小插曲,其餘一切順利。”
“薛府那邊如何?”
“昨晚文五趕車送薛大人去絲縧堂給那位上課,天将破曉兩人才出來,文四一路将人護送回芳菲殿,文五駕車載了薛大人回去。薛夫人晚間時候去過咱們院子一回,想來是收到了明秋那邊的消息,欲同姑娘商議。”
說話間,韻采自袖中拿出昨日在城門口被文四塞進來的那封信,“這是郭尚書那邊的消息,以及嶽陽侯府上的近況。”
袁彥接過,“郭瑜的婚期也定了?”
韻采點頭,“定在了兩個月後,聽說嶽陽侯又把人給鎖到家裡了,說婚期不到,她不得出。”
“奚禾鄭氏,書香世家,”袁彥喃喃,“隻不過前些年鄭貴妃被狄氏給鬥倒了,奚禾鄭氏也跟着遭殃,曾經盛極一時,如今是沒落了。”
韻采想起先前看過她的生平,“鄭貴妃貌美,曾獨得盛寵,隻怪徒有其表,腦子卻是個拎不清的,不懂帝王無情,妄想一生一世一雙人,于後宮之中嬌縱跋扈,終于被人尋到錯處——都是入了後宮之人,怎還那般天真,鄭氏為了培養這麼一個貴妃不知耗費多少心力,卻養出這麼個心思單純之人。”
“鄭貴妃在閨中日日被嬷嬷訓誡,自己卻是個叛逆的,時常命人去市面上尋些時下暢銷的話本子,約莫是看多了,将自己也帶入其中,盼着浪子回頭,希冀帝王專情。”
韻采喟歎,“失意之人總寫得意之事,看客卻當真了。”
袁彥習慣性掐指,于心中做推衍,“奚禾鄭氏沉寂多年,嶽陽侯這時候要與其聯姻,總歸不是什麼突發奇想——奚禾鄭氏在平京城可有什麼動作?”
韻采搖頭,“文五那邊尚未發現。”
“原以為嶽陽侯是想通了,沒想到……”袁彥似乎捕捉到了什麼,奈何沒有完全明白,“是我低估了他,堂堂侯爺,也曾領兵四處征戰,如今手無實權,為了兒子全家被困京中為質,怎會甘心?如何甘心?”
“姑娘的意思是?”
“宮中那位沒多長時間了,嶽陽侯看來已徹底背棄康平王。”
說話間,車簾從外面掀起一角,文五比劃:姑娘,絲縧堂到了,绯绯和閻婆婆已經在裡面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