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聽他的話乖乖待在原地?
薛家是敵人,他陸灼難道就不是了?
而且陸灼才應該是她最應該的防備對象。
蘭溪打車一路尾随紋身男,從高樓林立的繁華CBD跟到了偏遠破敗的老城區。
矮舊的自建居民樓密集地擠在一起,留出一條勉強能通行的狹窄單行道。
路邊混亂停靠着幾輛廢棄舊車,車窗上已經落了厚厚一層灰,地上生活垃圾堆積成小山似的,一座又一座。
亂搭亂拉的電線将天空割成了分裂的幾塊,地上各種踩癟的易拉罐和煙頭,似乎就連這裡的空氣也不是那麼新鮮。
紋身男下車後直接紮進了居民區裡,蘭溪也緊随其後。
她從未來過這種地方,幾乎是一瞬間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片地帶魚龍混雜,說不危險是假的。
或許她應該記住這個地方,明天再花錢找些人跟進調查。
剛萌生的退縮在一瞬間就被蘭溪掐斷,找人調查那也是明天的事,誰知道今天會不會漏掉什麼線索?
而且來都來了……
蘭溪不再猶豫,輕手輕腳跟了上去。
紋身男雙手插兜,大搖大擺穿梭在蛛網般錯綜複雜的居民區,一邊吹着口哨。
口哨聲在樓與樓之間斷斷續續回響,刺激着本就緊繃的神經。
蘭溪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好在現在是白天,冷冷清清看不到幾個人,到了晚上才是這片地方真正活躍的時間。
來到一間破瓦屋前,紋身男停住了腳步。
荒涼的小院裡有一棵枯死的棗樹,地上散落着碎瓦片。瓦屋上破了好幾個洞,屋檐角落生着蛛網,看起來像是許久不住人了。
破瓦屋在周遭都破破爛爛的樓屋中依舊破得很顯眼,有種天光怎麼也照不進去的濕冷感。
“喂,臭丫頭,還要偷偷摸摸躲到什麼時候?趕緊給老子滾出來!”紋身男突然兇狠出聲。
蘭溪呼吸一滞,縮回了腦袋,整個人貼在了牆壁轉角。
她被發現了?
聽着另一頭紋身男的腳步聲漸漸靠近,她屏住呼吸,開始規劃起逃跑路線。
“死丫頭,還他媽敢跑!”紋身男惡狠狠伸出手。
緊接着是小孩尖銳的哭喊聲:“放開我,你放開我!”小孩約莫七八歲,渾身髒兮兮的,穿着不合身的舊衣服。
紋身男薅住小孩頭發,大步往破瓦屋的方向拖拽。
“媽的,就是你這小叫花子洩的密吧?那天那個酒瘋子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麼?”
“沒有,你放開我!壞蛋,大壞蛋,你放開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髒污的小手扒扯着紋身男的手,卻無法撼動分毫。淚水打濕了小孩尖瘦的小臉,隻剩下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蘭溪是真生氣了。
她給保镖發了個定位後,從地上撿起半塊磚頭就走了出去。
“放開她!”
磚頭砸在紋身男後背,他一個趔趄,手上卸了力道。小女孩趁機掙脫,小老鼠似的一溜煙蹿沒了影。
“操!”紋身男怒氣沖沖轉過身來,看見蘭溪時一愣。
蘭溪穿的還是台球俱樂部的工作服,戴着口罩和帽子,紋身男認出來了。
“怎麼是俱樂部的人?”
紋身男臉上帶着疑惑,又很快反應過來,神色猙獰:“原來問題不是出在我這兒,是薛少身邊出了問題啊。就是你賤人洩露的消息?”
蘭溪皺眉:“話别說太滿,誰說我不是從你這兒得到消息的?”
“放屁!老子二十多個弟兄每天輪流蹲守在那酒瘋子家門口守了三年,沒一天落下過,能讓你得到消息?”
三年?
看來和江家無關。
但有機會抓住薛家的把柄,她當然不會放過。
“做個交易怎麼樣?薛家給了你多少,我可以出雙倍的價錢,隻要你——”
紋身男啐了口打斷:“真當老子不知道,你是想拖時間等你同夥來是吧?剛好老子也叫了兄弟來,看看誰先到?”
紋身男得意地晃了晃手機,大步上前就要來抓蘭溪。
蘭溪沖動冒出頭時甚至沒有想好對策,隻能轉身就跑。
好在她常年健身,平時也有戶外鍛煉,體能還不錯,還不至于那麼快就被紋身男追上,應該能撐到保镖趕來。
但這樣可能就要暴露江家了。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蘭溪一邊想着,一邊躲避紋身男的追擊。
好像她低估了這片居民樓的複雜程度,繞着繞着就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裡。
身後紋身男還窮追不舍,越來越近。
她擡腳跨過一條排水溝,身後傳來一聲悶響,以及紋身男的痛呼。
蘭溪轉頭看去,紋身男已經被撂倒在地。
他旁邊站着的,是同樣穿着工作服的陸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