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秋風習習,窗外蹲着的我感覺有一陣陣涼飕飕的風從面上拂過,那園中的樹葉搖搖晃晃唰唰地響。我擡頭看看黝黑的天色,又看看面前聚精會神靠牆側耳的空青,他也瞅我半晌,我倆各自心中甚是沉重,本想聽各種八卦消息,不想卻聽到了阿爹阿娘談及往後,好似眼下這日日過的瑣碎常事不過是為了到鄉下平安養老。這中間還得我嫁夫君空青娶妻。我才進都城,本想好好計劃将在都城過的日子痛痛快快過至少一年半載,現在怎地覺得連都城都沒好好逛過,那外街各鋪面的掌櫃們都還沒好好認識一番,就那麼快便要翻過這一篇,急着找人家嫁掉了呢?
我又回想與呂南樓這一路的各種往來,從第一次見面不曾面對面認識,到益縣的兩三次來往,再到我去了合劑局他接我送我一兩日,掰着手指數數,居然也算是相識。這一路過來,不知不曉竟是他在照顧我,命人幫挖草藥拉了幾大車送來,又讓那馮堪奉了灰面來給傷卒做月團,還給我搞了顆蓋月團的章,回了都城後還讓我進了合劑局,改日能再見那見面就嘲諷我的賀淺顔定能擡頭挺胸出一口氣。這此間種種,都和他相關,都是他在背後助我。此時聽到阿爹說他親口認有了婚約,我心中竟然有那麼一絲絲的失落。難怪後面那幾日不見他來接我當值和下值了,不知哪位府中女兒能嫁給他這般細心照顧他人之人,我竟然起了羨慕之心。
我勉強打起精神了側耳往下聽。
阿娘又道:“呂侍郎既已有婚約,我得找個時間和白蘇說一說,畢竟得要避嫌。若是他日有人找上門來讨要說理,說我家白蘇搶人家夫婿,這話若是傳了出去,便是如何也洗不清了。我府中雖不是高門大戶,也不是豪門貴族,但禮義廉恥也還是知曉的。莫要去趕這趟渾水。講不清道不明之事,不要到後面給白蘇找人家的時候被人說三道四一番。”
聽了這番話我那叫一個愕然,顯然八字沒有一撇的事情,三言兩語便好似到了有人要上門鬧事,毀人清白的程度了。
空青用腳踹踹我,臉上似笑非笑的樣子着實讓我惱火,我便想一腳回踹過去,被他生生摁住了。
阿娘此時轉了話題道:“明日是季宴了,按照往季規矩,我們要宴請兩名副将攜夫人到府中一聚,可要改期?”
阿爹道:“自是不改的。此次讓空青和白蘇一道參加罷。”
又聽阿爹阿娘絮絮叨叨講家中瑣碎之事,空青拉拉我的衣袖,我便心領神會貓着腰跟他悄悄離開了。
一路空青無話,送我進了屋門,在他轉身要離去之時,我忍不住叫住了他:“空青,好像你不甚開心?”
他背着身道:“沒有,我并無不開心。”這句話說罷,再不言語,居然拂袖而去。
我在門内半日沒回過神來,看他身影消失了,我關上門喃喃自語道:“莫不是他這段時日看上了誰家姑娘,人家不曾理會他?所以心情才這般沮喪無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