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合劑局門旁的守衛許是見我臉色不太好,沒有似往日那般過于熱情與我打招呼,任由我面色蒼白地徑直入了大門,靠着廊邊走到了驗方房。
推開房門,陽光透過對面的窗棂照進房内,昨日擺放好的桌椅在陽光中透出光澤。桌上的筆墨不曾動過,我轉身看了看桌旁右側的木箱,裡面放着許多紙帛卷,正靜待我去逐一翻開。
今日狀态不甚好,也許是昨夜不曾睡好的緣故。所幸昨日不是這樣的狀态,否則與廉遠一般較量,勢必輸得很是難看,哪裡還有現在能站在這驗方房内的機會?
我走過去坐在桌旁,俯身從木箱中随手拿出一卷紙帛,在桌上慢慢攤開來,仔細看上面的文字。那文字寫着:止血方,須按濺或噴狀配藥。濺,則血量少,淨水清後敷藥即可。噴,血量大,須先止血方能用藥。
正看得仔細,忽聽門外一聲:“你第一日來驗方房當值,倒是早。”
我擡頭一看,皇四子一腳跨進來,一臉笑意。
我訝然看他:“你如何得空來這裡?”
“昨日在門外等你不到,你又拒了親,所以想來當面問問你,究竟為何?
“呃……”我站起身來行了一禮,一時之間不知說什麼好。
“我聽聞你府應承了呂侍郎的提親,可是你願意的?”他走上前兩步,輕聲問我。
我左看右看又低頭道:“家中阿父阿娘做主。”
“我以為你與衆不同,既然有膽子去當面回文太傅,應當有膽子去覺得你想做什麼。”皇四子言語中有某種不滿。
我心中嘀咕,這門親事老實說我自己也沒有什麼不願意的呀,隻不過覺得好像似乎是高攀了呂侍郎而已,也僅此而已。我現在已經想通了,他沒覺得有什麼問題,我自然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問題。若是日後他覺得我有哪點配不上,那就提出來,能改就改,改不了就不改了。當初提出來要娶我也是他,不是我死活要嫁。這個責任他不應當要承擔的麼?
“不過,并不打緊。我今日來……”他臉色認真,“是來和你道别。”
我聽了這話一激靈:“道别?明日就要走了麼?”
他大笑:“原來你也知道我要去大陳國做質子,所以才拒的親麼?”
我微怒道:“我拒親和你要去大陳國有什麼關系?我和你并不相熟,也并沒有什麼瓜葛,為何你家提親我家就得答應?難不成因為你是皇子麼?這都城内皇子多了去了。”
他很是訝然,看着我。
我想想他畢竟還是遠離都城,去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何況之前兩國還交惡戰,便心中一軟:“我聽說衆人在皇子間選了很久,最終選了你。想來你母親盛妃應該是最舍不得的。”
皇四子沉默一陣,緩緩道:“我母妃自然是舍不得的。難得你這般理解她。但是,這次去大陳國做質子,不是衆官在朝堂上選的,是我自己提出來願意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