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月亮如一盞蒙塵的古燈,散發着微弱而朦胧的光。
範遙發着燒,渾身忽冷忽熱,迷迷糊糊地做着夢。夢到自己在暴雨中被淋得狼狽不堪,陣陣狂風吹來,冷得他瑟瑟發抖。苦兒撐着傘,快步走向他,微笑着,為他遮風擋雨。他激動得上前抱着她,她的身子很暖和,他再也不願意放手了。忽然間,懷抱裡的女孩變成了黛绮絲,吓得他連忙推開了。回頭一望,苦兒出現在他身後,臉上滿是淚痕,哭着跑開了。
“别走……别走……”範遙大喊着,從床上驚醒過來。
楊逍急忙按住他的身子,幫他擦汗,安慰道:“不怕,大哥在呢、大哥在呢!”
範遙燒得暈暈乎乎,嘴裡喃喃地說了幾句話,又昏過去了。
楊逍快步走到桌前,用毛巾蘸了冷水,輕輕擦拭着他滾燙的額頭,守在他身邊,一夜未眠。
※ ※ ※ ※ ※
曹珊瑚去找負責保管印鑒的小婢蕊珠,叫她将苦兒的小印交出,蕊珠這次怎麼都不敢給她,說是狼王吩咐了,不許你再碰這個小印。
曹珊瑚當即大發雷霆,喝罵道:“我是赤狼堂的堂主,這個堂裡有什麼東西是我碰不得的?”招來手下弟子,将蕊珠毒打一頓。
苦兒正自坐在長廊的一角,看着範遙之前送給她的牡丹花發钗出神,卓書懷忽然來報,說蕊珠被打得很厲害。
苦兒一驚,心知跑不了又是因為放貸的事,隻好來到赤狼殿阻攔。
隻見蕊珠全身都是鞭子抽打的傷痕,還被潑了一身辣椒水,疼得渾身都在發抖,情況簡直慘不忍睹。
苦兒吓了一跳,忙問:“曹堂主,你這是在做什麼?”
曹珊瑚冷道:“這個臭丫頭,膽敢出言頂撞本堂主,如果不及早管教,豈不是要騎到我頭上來?”
卓書懷怒道:“才不是呢!是你非要蕊珠交出狼王的小印,蕊珠不給,你就打人!”
苦兒皺眉道:“曹堂主,我一早跟你說過,放貸的事我不同意,你何必為難蕊珠?”
曹珊瑚嗤笑道:“你不同意?哈哈,區區一個副堂主,有什麼資格不同意?”站起身來,走到蕊珠面前,大聲道:“我今天處罰這個賤婢,就知道你會阻攔。你一向心疼他們,若不想我打死他們,你就把小印交出來!”
苦兒堅決道:“不行,我不會把小印給你的。”
“不給是吧?”曹珊瑚泠然道:“來人,将蕊珠活活打死!”
兩個弟子拿着鞭子便要上前,苦兒喝止道:“不準打!”
“給我打!”曹珊瑚厲聲道。
“沒有本堂主的命令,誰也不能打!”苦兒朗聲道:“隻要我不點頭,誰也不許動我堂裡的人!”
曹珊瑚一愣,随即氣沖沖地說:“荒謬!你是什麼出身?你隻是範遙身邊一個低賤的侍婢,敢在我面前發号施令?”
苦兒正色道:“在你回來明教之前,我就已經是赤狼堂的堂主。”
曹珊瑚鄙夷道:“呸!在我沒回來之前,這個赤狼堂隻是一個有名無實的空殼子!所謂的護教法王,隻不過是教主封賜你的虛職。如果不是我帶了八千人回來,赤狼堂如今可以有自己的弟子、自己的兵馬、自己的産業?”
苦兒道:“我知道這裡的人都是你帶回來的,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好好對待他們、愛護他們,要這樣折磨他們、作賤他們呢?”
曹珊瑚嚣張道:“我既然是堂主,就可以管教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