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坐忘峰”三個字,曉芙心裡蓦地一恸。
胡青牛道:“沒過多久,苦兒、陽教主、範右使、謝遜等人也失蹤了,教中群龍無首,大家為争教主之位,弄得明教四分五裂。我也是為了躲避教内的争端,才搬來這裡隐居避世。”
曉芙的心忍不住抖了一下,又問:“苦兒失蹤了?為什麼會這樣?”
“她……唉!”胡青牛心中愧恨交織,欲言又止,隻道:“總之,如今明教物事皆非,每況愈下,一個字,慘!”
曉芙聽罷,低下頭,有點心神不甯。
三更時分,胡青牛收拾細軟,又讓無忌幫他立了一個假的墓碑。
胡青牛道:“金花婆婆行事謹慎,一定會回來查探。希望這個墳墓能夠掩她耳目,我也要跑路了。”又對曉芙說:“左使夫人,久别重逢,卻未能盡歡相聚。隻盼後會有期,你多保重!”
曉芙從前住在光明頂的時候,多蒙胡青牛調理照顧,有一回溺水,也是胡青牛救回她的性命。如今他被仇家追殺,也替他感到擔心,說道:“眼下先生保命要緊,我倆總有再見的時候。”
胡青牛又拿出兩本經書,交給了無忌,道:“孩子,謝謝你陪了我這麼長的日子。這裡一本是毒經,一本是醫經,是我胡家先祖的心血。要醫治人,就得先了解毒性。你好好鑽研,也許會參悟出驅除寒毒的法子。”
無忌接過經書,感激不盡。他又幫胡青牛收拾好藥箱,挑一些重要的藥物放進去,準備好幹糧和銀票。
胡青牛忽然想起一物,道:“是了,那個盒子我要帶走。無忌,你幫我拿過來。”
“哦!”無忌在地闆一個暗格中,取出一個玉制的盒子。
那玉盒通體翠綠,溫潤如玉,透着絲絲寒氣。曉芙想起,之前在帥公公的古墓中見過一張寒玉床,也是這種材料。聽說那是從極北苦寒之地數百丈堅冰下挖出的寒玉,不禁好奇:“這盒子好特别,裡面裝的是什麼?”
胡青牛接過盒子,打開給她看,裡面竟然是一顆跳動的人心!
曉芙吓了一跳,胡青牛解釋道:“當年周國城破,周子旺自盡,教主念在他是苦兒的義弟,便按摩尼教的火葬儀式焚化他的屍身,并将骨灰送去火壇供奉。哪知,在火葬完成後,他的屍骨已燒成灰燼,唯獨心髒依然完好無缺,竟然還在跳動。”
又道:“我胡家先祖曾向神醫扁鵲習得一門換心術,能為心力衰竭的病人更換心髒,延續壽命。隻可惜,人的心髒一旦脫離身體,旋即缺血受損,無法植入病人體内,所以千百年來,雖有治療之法,卻無鮮活人心可換。而這一顆奇特的心髒,竟然能夠脫離人體跳動,我将它好好保存,說不定,以後能救人一命。”
曉芙見他眼中閃爍着無比的渴望。她明白,對這樣的醫術高手來說,與其說是救人一命,倒不如說,若能完成這種高難度的換心之術,那将給他帶來巨大的成就感。
時候也不早了,胡青牛也無瑕多說,他收起盒子,背好包袱,由曉芙和無忌送他出谷……
東方悄然泛起魚肚白。
在回來的路上,無忌十分失落。
曉芙問道:“無忌,如今胡醫仙離開了,你一個人孤苦無依,接下來有何打算?”
無忌道:“我想留在蝴蝶谷,鑽研胡醫仙給我的這兩本經書。有生之年,我還想見一見我的太師父,還有我的義父謝遜。”
“好啊,原來你就是謝遜的義子!”就在這時,一個人影飛閃而來,正是那金花婆婆,她抓住無忌的咽喉,喝道:“謝遜在哪裡?”
無忌道:“你就算殺了我,我也不會告訴你的!”
金花婆婆道:“你隻要告訴我謝遜的下落,我不但能夠解你的寒毒,還能教你一身天下無敵的好武功。”
無忌倔強道:“我不要學你的害人武功!有種你就殺了我吧!”
金花婆婆用力握住他的咽喉,曉芙一劍刺出,去救無忌。
金花婆婆提起左掌,猛地推出,掌心凝聚着一股強大的氣勁,沖向曉芙,将她擊開幾丈遠。
就在這時,山林中傳出一把清越如鐘的怒喝聲:“豈有此理,誰敢動我峨嵋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