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江水月糾結了一會,努力安撫好自己的情緒,嘗試和江戶川亂步進行讨論。
“嗯……亂步,假如,我是說假如,其實其他人不知道這件事呢?”
江戶川亂步不解地皺眉,“你在說什麼?他們怎麼會不知道?”
她低頭想了想,順着他的思路走,但是拐了個彎,出口的話語就成了另一個樣子。
“我的意思是——你有沒有想過,他們也知道那些事,但是卻沒辦法知道,别人是怎麼想的呢?”
藤江水月說:“你看,你就算知道他們的事,但是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為此而生氣,不是嗎?就像這樣,别人也是從小孩的時候長大成人,因為小時候的事,他們有些人害怕别人生氣,不希望别人生氣,而有些人覺得無所謂,所以會大膽揭露……
無論是哪邊的人,在面對一件事的時候,他們都不知道别人對一件事有什麼樣的想法,又為什麼會産生這樣那樣的想法。”
她拿出了自己一百二十分的耐心去解釋,說完這些,看向顯得安靜幾分的江戶川亂步,問:“人的想法很複雜多變,而由于境況不同,大人有時候是為了保護自己,學會了對一些事保持沉默和不知情。”
這樣聽起來好像又是在給一些犯罪和不道德辯白?
藤江水月趕緊又補充道:“當然了!有些壞蛋不在範圍内,他們反而是喜歡傷害别人的那種大人!”
“大人其實不知道别人的想法?”
“對!”
“他們是為了保護自己才選擇不說?”
藤江水月點頭:“沒錯!”
“這樣嗎,”江戶川亂步緊皺的眉頭略微舒張開,問她:“所以剛才那個店員,之前做的事也是這個原因嗎?”
“不是,”藤江水月的語氣斬釘截鐵,“那家夥單純是品德不好,欺負小孩子,為了逃避責任又死鴨子嘴硬,兩者不是一回事,不要學他。”
江戶川亂步的眉頭又重新皺緊了。
“诶,大人好麻煩啊。”
“對啊,很麻煩。”藤江水月點頭,鄭重其事道:“就算麻煩也要确保自己是安全的,剛才他手邊剛好就有剪刀,如果暴起傷人,就在面前的你很有可能會受傷,或者死掉。”
她也是拉住亂步之後才注意到這個細節,後知後覺才感到幾分害怕。
“他不會這麼做,從對方的行為習慣,理論上來說店員根本就不會這麼選,而且,明明是他的錯。”江戶川亂步笃定道。
“對啊,可是你的生命也很重要,不是嗎?”藤江水月回答,滿臉認真地盯着那雙碧綠的眼眸。
她不希望自己這麼一個天才隊友早早死了。
而且不是早就決定好了嗎,無論是身邊的人,還是未來那些重要的角色,自己肯定都要把便當踢翻!踢得遠遠的!
正義而善良的人都給她活着!
“我的生命……”江戶川亂步有些驚訝地愣住了好一會,嘴裡喃喃着重複了一遍,半晌沒說話。
“對啊,不管是誰,生命對于自己而言都很珍貴。”藤江水月應聲回答。
“就算你知道那是錯的,首要确保自己的安全,我可不想以後再聽到你的名字是說你因為什麼意外或案件,不小心死掉了,亂步。”
江戶川亂步看到她臉上除了憐憫和後怕外,還有那麼一絲對那種死法的同情。
那種神情,像是什麼呢?
他回想了一秒,發現那些親戚在最初對自己的時候,也出現過這樣憐憫又同情的神色。
一種對他人的不幸所誕生的情緒,卻使自己感到無措。
而在那一刻,他對于世界上的恐懼也好像放大了數倍。
于是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江戶川亂步掩蓋似的喊道:“啊——我知道了!以後會注意的!我才不會這樣!”
要是真的發生了,自己也太遜了!
明明可以避免,居然因為未知因素結果死掉了,江戶川亂步覺得,如果是這樣那自己根本就和白癡沒有區别。
藤江水月沒有進一步讨論這件事,很快跳過了這個話題。
沒事的沒事的,隊友沒有意識到很正常,就像是對過去的自己一樣,讓時間慢慢地去溶解這份不理解。
藤江水月樂觀地想,反正還有四個月才畢業,怎麼樣都會有一點點效果吧?
就在她抱着這種樂觀的想法度過學習生活時,半個月後,她從江戶川亂步口中聽到了明天準備退學的消息。
其實說是準備退學,實際上已經沒有其他選擇。
由于宿舍負責人的不喜,連平時也有多次針對和挑毛病,自從江戶川亂步來到之後,男宿那邊無緣無故抽查寝室的次數都變多了。
在本就嚴格的管理下,更是顯得宿舍負責人的要求呆闆固執,甚至區别對待,于是他那天禁不住當衆揭穿了對方的情感醜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