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能聽出來,他很痛苦,就像自己感覺到的那樣,他一直被自己所不理解的事物包圍。
坐在旁邊位置福澤趕緊将他拉扯回座位上,以免繼續打擾他人,藤江水月不知道他是不是說了什麼,總之江戶川亂步在中場休息的廣播響起前,一直都保持着安靜。
身邊的觀衆三三兩兩離開位置,有出去休息的,也有在位置上和别人讨論剛才的事還有接下來的劇情。
藤江水月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好一會,才低下頭松開了攥緊的手,指甲帶來的幾分鈍痛讓她冷靜許多。
好吧,無論這裡到底是什麼情況,她都沒辦法改變,先這樣走一步看一步吧。
反正,現在她既有一個朋友,也還在警校,短期目标就是努力畢業,僅此而已。
她起身後确認了第一排的座位上的空蕩,在外面的走廊上找到了兩人,但是江戶川亂步萎靡地低頭站在走廊裡,而面前是滿臉鄭重的福澤。
這仿佛正在進行說教的場面讓藤江水月停下了腳步。
自己現在過去是不是有些……打擾了?雖然亂步剛才确實影響到他人觀影,但是為什麼是福澤先生在訓斥他?
她作為朋友是過去還是不過去好?
糾結的想法突然間被一聲大喝沖散。
藤江水月感覺自己在好幾米遠的位置,都被能感到一陣風呼嘯而過,更别說直面了這聲的江戶川亂步了。
他直接被吓了個倒仰,頭腦空白地後退了兩三步,要不是身後有沙發,估計已經跌倒在地了。
這是什麼……話說那個氣團是不是膨脹了一圈?
是使用了内力?!是吧!所以這個世界可以出現武俠小說裡存在的不科學力量嗎?!
藤江水月驚愕地瞪大雙眼,看着對方淡淡地深呼吸,重新收斂氣勢。
随後,她聽到福澤認真地對江戶川亂步說:“你不是不理解為什麼嗎?我可以告訴你原因——因為你是異能力者。”
嗯……嗯?
她打算邁出去的腳步就這樣停在原地,然後看着福澤用一副普通的黑框眼鏡,真的讓江戶川亂步相信了這件事。
啊???等一下,可、可以這樣解釋嗎?
亂步也真的相信了?!
藤江水月不解,但是在看到江戶川亂步臉上顯露的從未有過的灑脫笑容,單手叉腰歎了一口氣。
嘛,如果這樣就能讓對方不那麼痛苦的話,撒下善意的謊言好像也沒有關系。
啊!——自己當初怎麼沒有想到這種辦法呢!對付小孩子單純的最好武器就是中二病啊!直接激發他對于自身認可最尖銳、最自我的方法就是“唯我”啊!
而且十四五歲不正是這個時期嘛!
“還是吃虧在了沒有叛逆中二期這點……可惡。”藤江水月暗暗不甘地捏拳,一轉頭,卻發現福澤正看着自己。
表情很嚴肅,但藤江水月看穿了他表層下的尴尬。
——這位内心戲很豐富的大叔,這時候正在為自己可能當着亂步朋友的面,做出撒謊并在别人眼裡疑似帶壞亂步的行為,産生了些微的内疚和尴尬。
大概就是有點社死吧。
藤江水月低頭看了看他的腳,感覺底下應該已經被摳出一個三室兩廳了。
她走上前去,沒有将這件事作為話題開頭,而是裝作剛看到他們,打了個招呼:“亂步!福澤先生!原來你們在這啊,找了你們好久哦!”
福澤臉上的表情放松下來,朝她微微颔首。
随後被江戶川亂步一個箭步沖到藤江水月面前的行為扼住了話語。
“水月,我跟你說!原來我是異能力者啊!”江戶川亂步樂不可支地說,扶了扶自己的眼鏡。
“你看,這是福澤先生給我的能夠發動我的異能的道具!雖然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眼鏡的樣子,但是就是這樣才很特殊嘛!”
“異能力者?”藤江水月佯裝疑惑,視線瞥向福澤,發現他緊盯着自己,不由得露出一個微笑,順着說下去,“這樣啊!亂步的異能肯定和推理有關吧?”
“沒錯!名稱叫【超推理】!”
“我就說吧!亂步之前就有這樣的才能,隻是自己沒有發現而已!”藤江水月理所當然道。
江戶川亂步又說:“是這樣嗎?哈哈哈哈!原來那麼明顯啊!”
“那當然了,畢竟我們又沒見過異能力者,肯定認不出來,”藤江水月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還要多虧福澤先生呢。”
她擡頭看着福澤,确認般重複道:“多虧你了,福澤先生!”
因為做了不擅長的事,甚至還當面撒了個謊,福澤頂着兩人灼熱的目光,緊張地抿着嘴,隻是嚴肅地點頭。
“這沒什麼。”
他實際上在心裡暗暗希望這種事不要有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