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短暫,又漫長。
接連幾天的相處,就像一觸即碎的绮麗夢境。
到了點,夢醒了,一切美好也就化為泡沫。
就算竭力伸手去捧,除了指尖的水漬,也什麼都挽回不了。
妄玫在黑暗的房間,獨自抱着膝蓋蜷坐。
她反複地回味着離别時姬霜的表情。
那麼絕望,那麼無力。
令她的心也跟着一揪一揪。
但不久,痛苦的感覺就褪去了。
一起遊玩的記憶片段湧入腦海,情緒不由自主地變得愉快。
商業街的射擊遊戲,是無人營業攤位。
一排整整齊齊的靶子擺在那裡。
獎品挂在牆上,一旦對應的靶心受擊,就會随之落下。
姬霜槍法很好,一打一個準。
靶子一排一排地跌倒,獎品也一個一個地下墜。
那些獎品,妄玫滿滿地捧了一懷。因為實在拿不下,才隻留了羊駝玩偶。
多餘的部分,她讓姬霜想辦法處理。
姬霜順手放在路邊,“誰想要就拿走吧。”
“你好大方。花錢玩遊戲,把戰利品都送給陌生人了。”
妄玫保證自己不是占有欲發作,隻是善意地提醒不要浪費錢财。
但姬霜卻以看透一切的表情揶揄她道:
“别吃醋了。我整個人都是你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就當是給路人發的喜糖。”
回憶進行到這裡,妄玫忍不住嘴角上揚,把濕漉漉的臉頰埋進抱着的枕頭。
姬霜真是個自戀狂。
——卻也是個很體貼入微、很讨人喜歡的自戀狂。
通訊腕表響了。
妄玫接起,聽到了女皇的聲音。
“到我的寝殿來。”女皇妄缪吩咐。
“您非要在這個時間點召見我不可嗎?真會使喚人呢,媽媽。”妄玫挖苦道。
腕表那頭一片寂靜。
女皇發布完命令,就直接切斷了她的通訊。
夜已深了,該入睡了。
可是,不服從安排是不行的。
妄玫披了件衣服,到皇帝寝宮去。
她的母親正坐着奢華的扶手椅,端容肅己,靜候不孝女的到來。
*
妄玫原本是母親最看好的女兒。
兩個姐姐,尤其是大姐妄言,以為高高在上的女皇看不到她們姐妹三個搞的那些小把戲。
其實女皇一清二楚。
女皇知道妄言的擅自攬功,也知道妄辭的憤怒不平,更知道妄玫是不得不屈居深宮的。
“如果你還健康,我這個位置,确實是該傳給你的。”
女皇對着應召而來的三女兒,如是沉聲說道。
妄玫自嘲地扯扯嘴角,沒有答話。
女皇又漠然啟唇:
“可惜你已經是沒有精神體的廢物了。被姬将軍甩了嗎?她的決定倒也沒錯。派不上用場的東西就該是這個下場。”
妄玫這才傷感地微笑:
“您還真是足夠冷血啊。難道我不是您的女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