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遲與水芸不明墨決話中何意,碧清卻是清楚。
夢遲忙問:“我瞧你四肢健全,口齒清晰,怎麼就成了殘破之人?”
墨決咬着下唇,不予作答。
夢遲隻得詢問碧清:“你平時都跟玄奕在一起,你知道這件事嗎?”
碧清反應極快,搖頭道:“不清楚,這等私密之事,玄奕怎會與我一個外人提及?”
墨決一雙滿金藍色的鴛鴦眼瞳浸泡在淚水之中,将他眼底的歉意與不甘無限放大。
玄奕對上自己弟弟那雙眼瞳,心髒疼得厲害。
悲傷的氣氛直叫碧清不自在,瞧着兄弟二人四目相對,半晌不出聲,她實在憋不住:“墨決公子!你怎麼能說如此喪氣的話!玄奕都不曾放棄,你為何要自斷希望?”
玄奕懇求自己的模樣猶在,碧清眉頭微蹙,語氣不自覺的變重:“你這樣,可想過玄奕有多傷心?!”
“碧清仙子。”
墨決語氣恭敬,聲音卻冷:“你非我親人,還是少言為好。”
“非你親人又如何?碧清已為你留足了臉面。”
玄奕終于開口:“妖界因水源動蕩,你我僥幸存活至金,實屬不易。你不珍惜性命,還因一時怒火說喪氣之話,在此自暴自棄。”
玄奕失望的解了束縛:“是我失職,管教無方,不配為人兄長,我實在有愧于父母。随你去吧,今日開始,我不會再管你。”
墨決眼瞳一顫,理智漸歸,羞赫的膠在原地不曾挪動半分。
“時辰不早。”
玄奕轉過身道:“蓮藕既已歸還,還望水芸姑娘莫要在為難我們,放我們盡早通過此處。”
“且慢!”
水芸怯生生道:“我還有一事想與玄奕公子商議。”
“水芸姑娘,但說無妨。”
“我想……”
水芸悄悄打量了一眼夢遲身後的蝴蝶翅膀:“我想請你們留宿幾日。”
玄奕推拒道:“前路遙遠,不便留宿。”
“那……那……”水芸欲言又止。
“水芸姑娘,玄奕是個通情達理之人。”
碧清見她似有什麼難言之隐,溫聲道:“你若實在不方便,不妨說與我聽,我幫你轉達便是。”
水芸搖頭,深吸一口氣,下了極大的決心開口:“玄奕公子,我想向你借個人。”
玄奕眼瞳微眯:“我已答應碧清送她去人界,她絕不可能留在此處陪你。”
“不是碧清姑娘!”
水芸雙眸落在夢遲身上,悄聲道:“是這位公子。”
夢遲大驚,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我?”
水芸點點頭。
夢遲急聲道:“你借我做什麼?!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他跑到玄奕身後:“玄奕!你不能将我抛棄在此!我還沒為族人尋到好去處呢!”
玄奕微微側身,将夢遲暴露在水芸的視線中。
碧清好奇的詢問:“水芸姑娘,你借夢遲做什麼?”
水芸道:“雖有蓮藕淨化水源,但蓮藕中的靈力早已大不如前,隻能勉強讓大家生長。而我們荷花一族需靠授粉開花,才能繁衍化形。”
“這些荷花雖能靠着靈力綻開,可授粉一事是在困難,無法繁衍,以至于族中人員凋零,更是無法化形。”
水芸羞窘道:“你們也看到了,族中現在隻有我一人。”
“如此說來……”
夢遲一頓,問道:“姑娘,你是如何化形的?”
“早年有其他妖族前來相助,我是那時化形的。”
水芸道:“後來妖界水源被穢氣侵蝕,前來相助的妖物越來越少。我們自己也想過辦法,效果微乎其微。加之後來外族觊觎蓮藕,族中許多長輩為此殒命。最後獨留我一人在此。”
“若非鼍龍施以援手,助我驅逐外敵,護我族中荷花周全,我早已成了荒魂。”
水芸說到最後,隐隐帶了一分哭腔。
夢遲低頭不語,極力沉思着。
碧清聽後唏噓萬分,反觀玄奕,他對水芸的話并不感興趣。
玄奕轉過身道:“夢遲與我隻是順路,你想留他,詢問他的意願便是。我與碧清在荷花上等候二位答複。”
他來到碧清身邊,緩聲詢問:“可要我助你上去?你我留在此處,恐會打擾他們二人交談。”
“我自己上去便可。”
碧清悄悄看了眼站在遠處,半晌都不曾出聲的墨決,希望玄奕能與他說上一句,打破僵局。
碧清對着玄奕眨眨眼。
玄奕别開眼,不為所動。
墨決垂着頭,神情看上去很是受傷。
“玄奕,你去看看墨決公子吧。”
碧清勸道:“墨決公子隻是一時口快,不至于如此冷着他。”
玄奕充耳不聞,幹脆利落的轉身,先她一步飛上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