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奕擰眉:“怎麼又開始說起胡話來了?”
“不是胡話……”
“碧清,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比誰更重要。”
玄奕幹脆果斷地打斷碧清即将反駁出口的話:“你覺得你比我重要,是因為你如今在我的族中,我的身份高于你,才會讓你産生這種想法。”
“待你去往人界,去到一個無人認識你的地方,你還會有這種感覺嗎?”
玄奕深吸一口氣,壓低聲詢問:“還是因為……阿決那個時候沒能幫你,你才會這樣想?”
“沒有!”
碧清緊忙否認:“我不是因為墨決公子!”
說不在意是假,起初碧清心中的确不舒服。
獨自面對玄思那樣危險的人,她雖有妖力在身,到底無法發揮自己真正的實力。
她的确希望有誰來幫她一把。
可墨決護着玄奕不理會自己,是情理之中的事。
玄奕是墨決的兄長,自己是墨決的誰?
兩人連朋友都算不上。
她不該,也沒資格去怪墨決不肯出手。
真要責怪誰,就隻能怪自己倒黴,從天界墜落至此。
還要怪她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沒那麼大能耐偏要出頭。
“阿決的事,我向你道歉。”
玄奕擡手撚起一縷垂在自己眼前的烏發,手腕一轉,繞在自己的指節上:“你很重要,比任何人都重要。”
這是玄奕的肺腑之言。
無論旁人怎樣看待眼前的女子,在他心中,她很重要。
比他自己更重要。
碧清先是一愣,鼻尖不受控制地湧上一股酸意,眼眶瞬間通紅:“很重要嗎?”
玄奕點頭,緩聲安慰道:“莫要再胡思亂想。”
玄奕松開繞在指節的發絲,點了下自己的身畔:“過來歇息片刻吧。等到了歇腳的地方,還要麻煩你幫忙照顧受傷的狼妖。”
又補充道:“免得你覺得自己不重要。”
——
前路遠比玄奕想的崎岖難行,越是靠近昆侖一脈,覆在地面上的積雪越是厚重。
狂風驟雪如刀割,迷得墨決等人睜不開眼。
再加之積雪之下,是無數大小不一,不知何年何月凝聚而成的冰,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以免腳下打滑摔斷骨頭。
實在寸步難行。
靈敏的嗅覺被風雪覆住,除了寒冷,墨決等人再聞不到任何氣味。
玄奕見狀,拖着勉強痊愈的身體變回真身,帶領着狼妖們尋找可供歇腳的地方。
天不遂人願,待到夜色漸濃,玄奕都沒能尋到一個好去處。
好在夜晚風雪稍停,玄奕便尋了個下風處,叫大家在此落腳歇息,以便休整。
狼妖的絨毛雖然厚實,但面對如此嚴寒,他們還是需要擠在一起抱團取暖。
碧清縮在一旁,邊搓手邊哈氣,試圖讓自己凍僵到無法打彎的手指暖和些。
照顧受傷的狼妖們這件事,她是幫不上忙了。
碧清默歎:她就知曉,白日裡玄奕是在安慰自己。
阿九見四周的人都不喊碧清。他看不下去,開口想喚碧清與自己擠在一起,卻被人一把捂住嘴:“王上不會讓碧清仙子凍着。”
阿九拉下燎影的手:“可是王上沒叫碧清姐姐過來,與我們一起!”
“王上會親自照看碧清仙子。”
“為什麼?王上沒說呀!燎影哥哥,你是不是在騙我?”
“我騙你做什麼?你還小,有些事等你長大自然就會懂。”燎影說着往明珠身旁靠了靠。
“阿九那個腦子,長大了也不一定能懂!”
明珠白了他一眼:“這群小崽子的腦袋裡除了吃就是睡,沒點其他東西!”
阿九無語,縮在燎影身邊,聽着燎影繼續說下去:“我親眼看見王上抱着碧清仙子不松手。”
“我怎麼沒瞧見?”
明珠瞬間來了興緻,湊上前追問:“什麼時候的事?快說給我聽聽!”
“……你打架的時候。”
“姑奶奶打架的時候你竟然開小差?”
明珠氣不打一處來,用力推了燎影一把:“去去去!趕緊帶阿九去照顧那個不能動的小混蛋!萬一給他凍病了,他一定會胡思亂想!”
她擺擺手:“算了算了!還是我去吧!你們兩個辦事我不放心!”
阿九汗顔:“明珠姐姐,你去了才更叫人不放心吧!”
撲簌簌的小雪從空中落下,飄到碧清的鼻尖,惹得她鼻子微微發癢,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
碧清揉了下鼻子,單薄的袖口映入眼中,看得她在心底發出一聲輕歎。
這一路,她沒能與明珠她們相處得很好,不會有女子喊她一起取暖也是情理之中。
碧清望着在擠在一起取暖的狼妖們,向她們投去羨慕的目光。
很巧合的是,她發現照顧那隻脊柱受傷的狼妖的明珠也在看着自己。
碧清飛速裝作無事發生的模樣,埋起頭,不再去看。
身上一沉,一股混着淩冽氣息的熱源将她包裹徹底。
碧清仰起頭,正欲開口推拒:“玄奕你的傷……”
“披着吧。”玄奕道。“我的傷還未痊愈,沒有多餘的妖力照顧你。”
碧清緘默,目光随着身前人的動作漸漸放平。
想了想,她取下裹在自己身上的灰色狼裘。
手上頓了好一陣,碧清深吸一口氣,似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般地靠玄奕近些,将衣衫蓋在二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