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這樣至少不用擔心誰會被凍到的問題。
玄奕沒料到碧清會有如此動作,耳尖瞬間燙得厲害。
竊竊私語的聲音傳入耳中,玄奕冷下臉,警告地瞪了其他看熱鬧的狼妖一眼。
狼妖們察覺到自家王上危險的目光,三三兩兩擠在一起,佯裝酣睡。
唯有墨決掩面偷笑,随後垂眸不語,心事重重。
玄奕的目光在墨決身上停留許久,不曾挪動。
碧清順着他的方向看去,嘴唇微抿。
劫後餘生本應對前事既往不咎,但碧清自認為:自己還沒大度到任何事都不與旁人計較。
碧清扯過狼裘,衣領上厚重的絨毛遮住她半張臉,擋住她的表情。
碧清不再去看玄奕與墨決。
他們兩兄弟間的事,便叫他們自己處理去吧。
暖意漸起,疲倦感席卷而來。碧清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地靠上身旁人的肩膀。
玄奕不敢亂動,身子挺得筆直,生怕吵醒靠着自己肩頭酣睡的女子。
半彎的眼睫如天上的月牙,靜谧萬分,看得玄奕一時入了迷。
腹部微微泛起痛意,玄奕回過神,暗自操控妖力為自己止痛。
雙眼落在一望無際,反着微光、看不見盡頭的冰面上。
多思傷身,玄奕沒再去看,閉目養神,為接下來的路程養精蓄銳。
——
“哇!”
女子驚訝的聲音喚醒了熟睡的玄奕,玄奕緩緩擡起眼皮,入眼便是碧清蹲在不遠處的背影。
她的身前泛着一片橙紅,潑灑在冰面上,沁得透亮的厚冰像是橙紅色的琉璃。
覆在玄奕身前的狼裘,随着他起身的動作,自肩頭滑落到腹部。
他不記得自己何時睡了過去,更不記得碧清何時将衣衫蓋在自己身上。
玄奕懊惱地掐了下自己的鼻梁:這麼大動靜自己竟不知曉,實在不該。
“這裡竟然能看到太陽!”
碧清歡快的話語惹得小狼崽們悉數望向天空,小狼崽們一疊聲地問:“在哪兒在哪兒?!”
他們自出生便沒見過太陽,更不知曉太陽是個什麼模樣。
他們唯一清楚的,便是太陽會像月亮那樣挂在天上。
碧清指着冰面盡頭的那片橙紅:“那裡!”
小狼崽們齊刷刷地順着碧清所指的方向看去,又齊刷刷地看向碧清,叽叽喳喳地詢問:“碧清姐姐,太陽是一大片的嗎?”
“碧清姐姐,月亮是黃色的,為什麼太陽卻是紅色的?”
“碧清姐姐,太陽不是在天上嗎?”
“升起來就在天上啦!”
碧清指着自己頭頂被微微泛紅的天空:“等太陽升起來,會在這裡!不過……”
雙眸落回到冰面上,碧清盯着布滿冰紋。
幾尺深的厚冰之下,滿是倒挂的,由水珠串成一串的冰柱。
碧清不自覺地蹙眉:“若是太陽出來,這些冰就會化掉。”
“妖界的太陽無法升起,冰自然不會融化。”
“玄奕!”
“王上!”
小狼崽們見玄奕前來,緊忙讓出一條路給他。
昨晚燎影哥哥和族中其他的哥哥姐姐們說:王上好像與碧清姐姐的關系不一般。
小狼崽們歪着頭,滿臉的若有所思。
有多不一般呢?
玄奕無視着他們的眼神,将衣衫披回碧清身上:“許是離人界近了,才有機會看到日光。”
他感歎:“真令人懷念。”
“如此說來,昆侖一脈的邊緣能看到太陽?”
碧清起身道:“有太陽的地方應該不會太冷吧?”又問:“你身上的傷如何了?”
“不打緊。”玄奕道,“不疼就算好了。”
碧清擰眉:“這是什麼邏輯?不疼與痊愈差的可是很多呢!”
高聳巍峨的山體連綿不絕,與來時不同,此處隻有山尖覆滿積雪,山腰與山角裸./露出大片大片原本的黑色岩體。
玄奕微微仰頭:“穿過這片冰面,便是昆侖山腳。”
碧清聞言,兩隻眼泛起亮光:“太好啦!終于要到了!”
“别高興得太早。越是靠近昆侖山腳,越要當心。”
玄奕對着小狼崽們吩咐道:“去找阿決,跟他說晚上趕路的時,讓他跟在最後。”
小狼崽們不敢耽擱,三步并作兩步跑去找墨決傳話。
“趕路不差這幾日吧?”碧清擔憂道,“你身上的傷還沒好利索呢!”
玄奕見小狼崽們都不見了蹤影,壓低聲反問:“碧清,你醒來以後,可覺得身上寒冷?”
碧清搖頭:“沒有啊。你問這做什麼?”眼瞳一轉,她震驚地看向玄奕:“難不成你騙……?!”
意識到自己失态,她擡手捂住嘴,難以置信地悄聲詢問:“你說冰不會化掉……是騙人的?”
玄奕沒否認碧清的話:“你穿得如此單薄都不覺得身上寒冷,這裡的溫度,俨然要比進入昆侖山脈後的溫度高出些許。溫度高,意味着眼前的這片冰會融化。”
“難怪你要在夜間出行。”
“不可掉以輕心,夜間出發同樣危險。”
玄奕盯着詭異又平靜的冰面,沉聲道:“誰知道會有什麼樣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