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格拉狄斯和艾爾芙伊德趕到魔藥課教室時，正巧碰上卡拉努斯·卡爾加從裡面出來。格拉狄斯一步沒邁穩直接踩到了艾爾芙伊德的腳後跟——還險些踩掉她的鞋子。

艾爾芙伊德禮貌地跟他問了聲好。格拉狄斯仍然陷在剛才那陣失張冒勢中，沒有立刻回過神來。

卡拉努斯·卡爾加定睛打量了她們幾秒，笑了。

“舒倫博格小姐願意跟我談談嗎？”

沒等格拉狄斯回答“行”或“不行”，艾爾芙伊德已經沖她微微一笑，率先進了教室。格拉狄斯咧了咧嘴，她感到臉頰上的肌肉都僵硬得不聽使喚了。

“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訴你——”卡拉努斯·卡爾加稍作停頓，似乎正在斟字酌句，但又像是在猶豫。

“你知道，有幾名學生把前天下午發生的那起騷亂報告給卡羅教授了，卡羅教授又立刻跑去找斯内普教授，于是斯内普教授才把威爾克斯教授、隆巴頓先生以及斐尼甘先生叫了去。”他一邊講，一邊觀察着格拉狄斯的反應，繼續說了下去，“當卡羅教授得知最後幫助隆巴頓先生解圍的是舒倫博格小姐你時，就想把你也找去。最後還是威爾克斯教授出面，卡羅教授才作罷。”

現在，格拉狄斯感到全身的肌肉都僵硬了——而且她有種感覺：埃瑞達努斯·威爾克斯似乎把她關禁閉時的表現也捅了出去。

“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她一時無法理解，為了不那麼失禮，她又加了個稱呼——“教授？”

“埃瑞達努斯沒想加害于你。”卡拉努斯·卡爾加簡明扼要地說。

“那我反而要對他感恩戴德了。”格拉狄斯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看他，而是固執地盯着他的袖口。

卡拉努斯·卡爾加突然笑了起來。

“舒倫博格小姐，你肯定想不到跟卡羅教授關禁閉是什麼樣子——”

“對不起。”格拉狄斯深吸一口氣，毅然決然地打斷了他，“如果你跟威爾克斯一樣想讓我步入所謂的‘正軌’，那你也會白費力氣。”

“是‘威爾克斯教授’。”卡拉努斯·卡爾加故意用責備的口吻說，“難道你覺得我是為了讓你‘步入正軌’才跟你談這些的嗎？”

“反正——我不會僅僅因為别人對我好就随意改變自己的想法。”

“你當然不會！”卡拉努斯·卡爾加寬容地笑了，“不過對于那些真正為你着想的人，可千萬不要辜負了他們的一片心呀！”

格拉狄斯直視着他那雙淺到幾乎沒有顔色的眸子，說：“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卡爾加教授。真正為我好的人，我當然會銘記于心。”

“那就好！快去上課吧！”

說罷，卡拉努斯·卡爾加大笑着走開了。

★

格拉狄斯輕輕地關上了厚重的木門。

地下教室的天花闆和牆壁上都貼着青石磚，沿牆的木架子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魔藥瓶。格拉狄斯來到艾爾芙伊德身旁坐下，把卡拉努斯·卡爾加的話複述給她——令她倍感欣慰的是，艾爾芙伊德是站在她這一邊說的話。

“好啦，孩子們，我們開始吧！”霍拉斯·斯拉格霍恩背着手在桌子間的過道裡走來走去，深綠色馬甲上的扣子緊繃着。

教室裡除了她們還有五位斯萊特林、四位拉文克勞和三位赫奇帕奇。（1）

“我們去年已經熬制了一些在《終極巫師等級考試》中頻繁出現的魔藥，在這學期結束之前，我們還要學習幾種常見但制作過程複雜的藥劑。今天這節課的内容是鎮定劑（2），誰能告訴我它有什麼作用？”

“鎮定劑能舒緩創傷，使強烈波動的情緒穩定下來。”艾爾芙伊德不假思索地回答。

“回答正确！相信你們當中已經有不少人服用過它——當然啦，龐弗雷夫人每年都會為深受考試壓力折磨的同學準備一些。雖然鎮定劑通常起效很快，但是長期服用反而會對其産生極強的依賴性，劑量過大的話還可能導緻全身痙攣和呼吸衰竭。總而言之，你們在熬制這種藥劑的時候也必須萬分小心，出一丁點差錯便會前功盡棄——請把書翻到第一百八十七頁。”

霍拉斯·斯拉格霍恩回手敲了敲擱在架子上的《高級魔藥制作》，書本自動翻到了指定頁數。

“你們需要的原料儲物櫃裡都有，時間也足夠充裕。開始吧！”他興緻很高地拍了拍手，宣布道，“做得最好的同學會得到獎勵——沒準還是雙倍的。”

同學們一聽到有獎勵，立刻變得忙叨起來。坩埚在桌上的刮蹭聲、缽杵的研磨聲、玻璃瓶的碰撞聲不絕于耳。格拉狄斯不記得自己以前熬過這種藥劑，她把制作過程仔仔細細地通讀了一遍之後才開始操作。

兩滴嚏根草糖漿……加四份月長石粉末……加熱三十秒……順時針攪拌七次……再逆時針一次……格拉狄斯每做完一步，就在後面标上記号。

整個地下教室霧氣缭繞。每個人都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的坩埚。格拉狄斯的魔藥呈現出剛好熬完一半時應有的藕荷色，艾爾芙伊德已經着手下半程的工作了。

在下課前幾分鐘裡，霍拉斯·斯拉格霍恩一直在過道裡溜溜達達，這兒停停，那兒看看，對藥劑大多不置一詞。

“咳咳——”他經過福爾克納·薩克維爾的坩埚時突然被裡面散發出的紫色氣體嗆得直咳嗽，“現在，你們的藥劑應該變成了一種無色無味的液體。”

當斯拉格霍恩轉到格拉狄斯身邊時，他對她坩埚裡摻着幾縷淡藍色的魔藥點了點頭。因為格拉狄斯在面對這種陌生的藥劑時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所以她對自己的努力成果大體上還算滿意。

直到斯拉格霍恩繞過桌子查看艾爾芙伊德的藥劑，他才終于喜上眉梢。

“嗬！太出色啦！你還加了一顆香雪——當然，它本身就對平緩焦躁情緒有着十分驚人的效果……你叫什麼名字，親愛的？”

此時此刻，教室裡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艾爾芙伊德·蘭瑟·富特文格勒。”她十分清晰地說。

“給富特文格勒小姐加二十五分！——我和龐弗雷夫人各十分，還有回答問題的那五分。”斯拉格霍恩眉開眼笑地誇贊道，“哎呀，鐘靈毓秀之地，總有獨具慧心的佼佼者脫穎而出——”

一抹紅暈悄悄地爬上了艾爾芙伊德的臉頰。格拉狄斯坐在一旁，笑得合不攏嘴：不出一個月，艾爾芙伊德就能把格蘭芬多落下的分數悉數追回。

跟她們隔着一個過道，希拉·塞爾德維拉臉上的表情半是惱怒，半是羨慕——她在第二個步驟完成之前沒有關火就逆時針攪拌四下，結果她的魔藥燒成了一團藍色的橡皮泥。

★

吃過午飯，艾爾芙伊德趕去上算術占蔔課了。格拉狄斯獨自一人走着，準備去圖書館寫麻瓜研究課的論文。

當她經過一排盔甲，轉過一個彎兒，正要踏上通往二樓的樓梯時就聽到一陣“嗬嗬嗬嗬”的大笑。與此同時，一個墨水瓶猝不及防地從天而降并且在格拉狄斯的腳邊炸開——綠墨水濺上了她的長袍下擺。

格拉狄斯不假思索地沖襲擊者所在的方向甩出一道惡咒，可惜被他一個後空翻躲開了——咒語擊中了一幅畫像，裡面幾位穿着克裡諾林裙的女巫紛紛尖叫、躲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