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放剛要睡覺,順勢劃拉了一下對話框。
不知道楊斯裕什麼時候給他發了一條消息,他還沒有回複。
祁放指尖微動,孟拂的照片赫然出現在兩人的對話框中。
再看這照片,和白天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祁放的目光不自主地落在少女碎發遮掩處的白皙耳垂,晚上的畫面重歸于腦海。
獨屬于少女的馨香似乎還停留在他的領口。
祁放緊閉上眼,暗恨自己不該對孟拂有了不該有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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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大。
北方的秋日來得格外早一些,窗外無邊的秋葉簌簌落下。
第一堂課的下課鈴聲響起,楊斯裕好奇了一節課,終于有機會問出口。
“祁放,你過來上課,帶倆多肉做什麼?”
“送哪個女生禮物嗎?可是這都死了一盆啊?”
祁放小心提起手提袋。
“這是孟拂的盆栽。”
“下節沒課,我要去一趟隔壁農業大學,你跟我去嗎?”
楊斯裕瞪大了眼睛,手上卻是抓起了外套就起身就跟着祁放走。
“這是什麼價值千金的多肉啊,你要去農大找植物學教授給這兩個小草看病啊?”
祁放兩手護着手提袋,袋子裡面還裝了不少墊料保護兩棵小草的安全。
農大比南大小一些,但校園内風景很好,随處可見很多塊試驗田,裡面種着兩個人不認識的植物。
到了教室,祁放才發現整個階梯教室空蕩蕩的,上座率并不高,來的幾個學生也都坐在後面幾排的位置上。
祁放為了課後能及時請教張教授,特意拉着楊斯裕坐在了第一排。
兩人成為了整個教室的焦點一直到上課時間,學生也寥寥無幾。
張教授是個須發皆白的老教師,講起課來一闆一眼,既不風趣也不幽默,祁放想,這應該是這堂課上座率少的原因。
半節課後,教室中的人更是少了一半。
老教授認真講完課直到最後一刻,祁放帶着孟拂的兩盆綠植走上講台。
老教授端着保溫杯,看着祁放笑得兩眼彎彎。
“小同學,你不是我們學校的吧?”
祁放大方承認,“老師,我是隔壁南大的學生,今天有件事想請教老師。”
看到祁放手中的兩盆綠植,老教授發出了一聲驚歎。
“哎呦,這是烏木,價格可不便宜啊。”
他啧啧惋惜,“就是怎麼被養成了這樣?”
祁放歎了一口氣,“老師,這是我家妹妹養的綠植,對她來說意義非凡,是已故母親的遺物,我想請教老師,如何才能把這兩盆綠植救活。”
老教授顫着手帶上了老花鏡,“看在你也認真的聽了我一堂課的份上,我就給你瞧瞧吧。”
祁放看着這蒼老的指尖在葉片和土壤上檢查了一番,最終老教授搖搖頭。
“一直生活在暗無天日的室内,烏木長得怎麼會好?”
“這種植物啊,生長在烈陽之下,沒有陽光不得行嘞。”
老教授歎了一口氣,“這盆已經死透了,根系都爛了,活不了了,另一盆還有的救,放在家裡陽光充足的地方。土壤也闆結了,該換換土了。”
祁放盯着已經枯萎的那盆花,眉心皺得愈深。
是啊。
沒有陽光,總是生活在陰霾裡,又怎麼會好?
老教授蹙着眉,看了幾眼土壤情況。
“啧,不知道你這妹妹是從哪裡弄來的這品種,這不是市面上常見的烏木,像是特殊培育出來的品種。”
老教授蹙着眉,低聲喃喃道:“對這個品種做過研究的好像是有那麼一組科研團隊。”
但具體是哪裡的科研團隊,他年紀也大了,有些記不清了,似乎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今天遇見,也算我們有緣,你是個好哥哥,家裡妹妹既然對沙漠植物有興趣,那你跟我來吧,去我的實驗室給她挑盆新的。”
祁放眸光一亮,鞠了一躬。
“謝謝老師!”
楊斯裕也鞍前馬後,又是幫着張教授拎包,又是幫着人添熱水。
祁放兩人跟着張教授來到實驗室,整個房間内亮着紅粉色的補光燈,展覽架縱橫幾米長,上面的植物各自分區。
“你的變異品種烏木,我這裡沒有,隻有些尋常的品種。這兩處鐵架上的植物都是實驗結束後的對照組,喜歡哪盆就拿哪盆吧。”
祁放放眼看去,張教授所說的尋常品種是謙虛的說辭,這裡的植物比市中心最大的花卉市場還要種類繁多。
楊斯裕跟着祁放一起挑選,“哎,祁放,你看這個開小白花的漂亮,适合孟拂。”
老教授站在祁放身邊,笑着介紹道:“我這裡大多研究的是農作物,觀賞類植物研究得并不多。”
“你那盆烏木,估計西北那邊的研究所會有更深入的研究。”
祁放挑選綠植的手忽然頓住。
西北?
又是西北?
老教授似乎也被牽着思緒想起了一件往事,他低聲念叨着。
“西北研究所啊。”
“那邊防風固沙的植物研究的最多,大約幾年前吧,一支科研組帶着雜交好的防風固沙新一代品種的樹苗前往種植。”
說到這裡,老教授連聲歎氣,“那邊環境不好,沙塵暴多得很,那支科研組一個人都沒活下來,都是年輕的頂尖人才。”
他多看了幾眼祁放手中的烏木,土壤高度闆結沙化,沒什麼儲水能力。
這烏木能活到現在也是個奇迹了。
不用于市面上常見的烏木,擁有如此強大抗旱能力的烏木,像是西北研究所的産物。
祁放垂着眼,一心撲在面前的綠植上,挑選着孟拂可能喜歡的品種。
老教授兀自走遠,找了一盆長滿黑色長刺的粉色仙人球。
“給你妹妹這一盆吧。”
祁放下意識接住,但手裡這盆和架子上的綠植有很明顯的不同,不光是外觀和花盆。
這棵長刺粉色仙人球有自己的一串編号。
“這……老師,這盆是不是做實驗要用,這太貴重了。”
祁放正要換回去,老教授捏住了祁放的手腕。
“不,送給你妹妹。”
“這批習志野是進口來,研究抗旱能力的,這盆是第七代雜交品種。”
老教授指指祁放手中的烏木,“和它一樣,是罕見品種,既然要送,就要送個價值匹配的。”
祁放剛要感謝,老教授揮揮手。
“不必謝了,以後讓你妹妹好好學習,以後也為防風固沙,防止土壤沙漠化做貢獻吧。
“記住,沒有雨露的滋養,也要多見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