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誠驟然受擊,緊咬嘴唇,怨恨着看向莊亦白。
對方又摸了一把左臉,不鹹不淡地說:“好痛啊。”
清楚的紅痕突兀地出現在莊亦白臉上,看樣子有鼓起的趨勢。莊亦白微向下俯視着同樣傷到了顯眼部位的艾誠。
“我們還沒到真正能撕破臉的時候。”
莊亦白蹲下來,說:“他和我們之間的誰都做不成朋友,是這個意思,對嗎?”
“我這會是最後一次。他再不識相,我就不隻是單單堵人,這麼簡單。”
艾誠手撐着地闆,腹部傳來鑽心的劇痛:“你想做什麼?”
莊亦白整好衣服,道:“我沒必要告訴你。”
林非繁就站在一邊旁觀了這出突如其來,蓦然結束的鬧劇。他絲毫沒有任何的認知,今天的一切是以他為導火索。
他阻止了護士要叫人的想法,整個一樓如今就剩下林非繁和艾誠。
他慢步走到艾誠身邊,風輕雲淡地說:“其實我也想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對那個紀梵這麼上心。”
處在語言漩渦的紀梵此刻走到了醫院外,杭城逐漸步入秋天。這是個得天獨厚的城市,四季分明,既有壯麗的山水,又有波瀾壯闊的大海。
他獨自走在路上,在快要進到地鐵口的時候,無意中撞見了薄今複。
自己是無意,對方是否,他不得而知。
隻不過一面之緣,紀梵沒有選擇打招呼,而是準備徑自掠過。
“紀梵。”
清朗的嗓音叫了他的名字,但紀梵沒有為此放慢腳步,一直向下走到了閘道。
身後的腳步聲緊追不舍,學着他的樣子用手機刷了一下。
站到了自己身邊,薄今複主動開口說話:“你好。”
紀梵不搭腔。
“說起來我是第一次來杭城,你看下你這條地鐵線能去到我家嗎?”
紀梵出于好心幫看了一眼,吐出幾個字:“住址。”
薄今複報了個地名。
紀梵聽了,頓覺可笑。他所說的地方,根本不該在杭城市區,而應該在近郊,這種地方,什麼地鐵都到不了。
“沒有你說的地方。”
地圖上繁密的線路圖幾乎看的讓人近視,薄今複再次發出疑問:“你沒有看漏嗎?”
“……”
紀梵什麼也沒說,地鐵緩緩打開車門,他進去找了個座位坐下。
薄今複也跟着上了車,和紀梵禮貌的隔着社交距離。
“為什麼上車?”紀梵忽的開口,漂亮的眼睛此刻正對着薄今複。
“這和你家是反方向。”
薄今複笑笑:“我第一次坐。這裡好像沒有網上說的很擠。”
紀梵:“你敢早上七點半坐的話,可以親身感受一下。”
除了這些交流後,雙方都沒有再開口說過話。在醫院裡的短暫交流和先前說的話似乎幻化作了泡影,薄今複垂眸思索着,視線裡有一隻修長白皙的手。
眼睛往上擡,他看到紀梵一手撐着頭,閉上眼睛淺眠着。
在這種公共載具上,說熟睡大概對獨處的人來說并不可能。
靜音的手機彈出來電提醒,薄今複按了接聽。
“怎麼還沒到家?”
薄今複:“坐錯地鐵了。”
“回家不用坐地鐵啊,你又犯路癡了?”
薄今複:“沒有。早就好了。”
“快點回來,明天我要帶你去看看學校。雖然已經不用讀高中了,但是參觀一下也好。”
薄今複:“好的,媽媽。”
“還有,3号去老宅。你不要随便離開,懂了嗎?是死還是活,就看這次了。”
薄今複仿佛點中了什麼穴位,沉默了好一陣,直到對面話筒裡不停地“喂”,他才應聲:“嗯。”
“挂了。”
同時地鐵到站聲提醒,身邊的人早有準備地睜開眼,站起身來要下車。
薄今複跟着他的動作,也走下地鐵。
出來了才發現,這裡不同于以前十七年所看到的滿目繁華。這裡都是民房,老小區,斑駁的外牆,以及橫跨在天空的電線。
一切似乎都隻存在于照片視頻,但等薄今複切身實地地站在這裡,他卻沒有什麼太大的落差感。
該說這才是一個城市真正的樣子。
紀梵已經消失在這裡。
薄今複的手機跳出一條信息。
不要演的太難看。
發信人:莊松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