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槐序示意下屬給小利馬倒一杯水,語氣依舊平靜:
“你的意圖。”
小利馬推開琳達遞給他的水,随意地在桌幾上扯了兩張紙巾後,捂住嘴猛咳嗽了兩聲。
之後他把用過的紙巾團成團,丢在桌幾上,而他則自顧自地在張槐序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張槐序面色無波,隻是靜靜地盯着小利馬,神情沒有一絲不耐。
小利馬和他對視了幾乎兩分鐘,忽然咧開嘴笑:
“有的時候我真懷疑你們這種人是怪物。”
“你的意圖。”張槐序重複道。
小利馬眉毛壓着冷且黑的眼,嘴角的笑容瘋狂而放肆:
“我要何塞的那顆人頭,我、要、取、代、他!”
張槐序冷淡地哼了一聲,身體微微後仰,姿态也變得不那麼端正:
“我家先祖受過鴉片贻害,所以張家子孫世代不得從事毒品生意,這是祖訓。”
小利馬抽抽嘴角,似乎沒有太聽懂,他冷聲問:
“你害怕?”
“我對這個不感興趣。”
張槐序皺皺眉,然後又接上:
“說的簡單些,我可以幫你殺了那個毒品販子,另一個要求無能為力。”
小利馬低下頭沉思,似乎在考慮張槐序開出的條件是否能夠抵過他精心算計所花費的心力和舍出生命的拼死一搏。
最終,他咬牙,聲音冷冽而沙啞:
“成交。”
張槐序挑眉,他站起來緩緩地走向坐着的小利馬,然後伸手掐住小利馬的下颚,迫使他仰頭看着自己。
小利馬想要掙脫,瘋狂地掰着捏住自己下颚的手,可張槐序看着身形修長精瘦,手勁卻大得仿佛要捏碎他的整個下巴。
掙紮無果後,小利馬的面色中浮現出隐忍的痛苦,眉眼裡戾氣深重,但停止了自己手上的動作。
張槐序緩緩道:
“你聽好,我可以殺了那個毒品販子,這事很快就會有結果。你的其他計劃也我不關心,但是如果你敢讓她陷入危險或者透露出一點我的身份,你立刻就會死。”
小利馬艱難地點了點頭,張槐序卻沒有放開他。
他偏頭思索了一會兒,補充道:
“你要見她,必須經過我的同意。如果她主動參與了你的計劃,你不可以拒絕。”
說完,他放開了小利馬。
小利馬快速地站起來,目光陰沉銳利:
“我可以走了嗎?”
“可以。”
小利馬正要離開,背後的張槐序忽然出聲,語氣竟然十分溫和:
“對了,忘了告訴你,就算最後我們的交易完成了,你也未必能活。”
小利馬回頭,神态仿佛一隻正在捕獵的美洲獅,他語氣輕蔑:
“各憑本事。”
小利馬沒有離開酒店,而是在一樓找到一個閑置的掃把間。
他在裡面躺下,心裡盤算着今天的表現。
這些上等人都是傲慢又自大的,明明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間還要裝得自己不是一個草包,走着瞧吧……
張槐序回到酒店,卻發現黎麥竟然站在他的房間門口等他。
他快步走過去,才發現黎麥的臉色竟然發白,整個人也是心不在焉,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沖擊。
他把手輕輕放在黎麥的肩上,語氣中的心疼要溢出來:
“小麥,我回來了……”
就這樣黎麥也被他吓了一跳,看見身側的人是張槐序後稍稍平複,她語氣焦急:
“我們進去說。”
張槐序給她刷開房門,黎麥幾乎是沖進他的房間,然後在沙發前踱來踱去。
張槐序也不磨叽,馬上跟進去,并順手把房門關好,柔聲詢問:
“小麥怎麼了?”
黎麥整理了一會兒思緒,把自己的推論一股腦告訴了張槐序。
張槐序一邊給她倒水,一邊聽着她說,心裡贊歎她的聰慧,猜的八九不離十呢。
他站起身,把手中的溫水遞給黎麥,然後扶着她的肩膀讓她坐在沙發上。
黎麥的神情依舊焦慮不安,他安撫地笑笑,然後垂下睫毛,溫柔地問:
“小麥,你的意思是懷疑他趁着撞你的時候,在你身上放了毒品是嗎?”
黎麥眉頭擰起,臉上透出一絲猶疑:
“這正是一個說不通的地方。我剛才查看了所有行李,除了丢了的相機包,我沒有找到任何不屬于我們的東西,可相機包那個時候不在我身上。”
張槐序微笑,慢慢引導她:
“嗯,小麥,我覺得你的思路沒錯。”
“首先,那個孩子是一個小偷,那麼他很可能有這樣的能力神不知鬼不覺地做到這件事。”
“其次,你懷疑他丢給我們的東西是毒品,才引得那些亡命徒來找我們麻煩,這很合理。但是有沒有可能東西不是毒品本身,而是和毒品有關的某樣物品呢?”
黎麥瞄了一眼張槐序,他的表情溫柔而安詳,她感覺到剛才極其紊亂的心律這會兒竟然奇異地平穩下來,好像走音的鋼琴慢慢被矯正回來。
她撇撇嘴,順着張槐序的思路接着往下說:
“可是,我沒有發現任何奇怪的東西……”
說到這裡,黎麥感覺自己的心髒漏跳一拍,她眼神中爆發出了然:
“仙人跳?!”
張槐序溫柔的面孔中浮現了一絲疑惑,他笑盈盈地讨教:
“照顧一下華裔呀。”
黎麥正處于一種發現了真相的興奮中,她語氣激動:
“仙人跳的意思就是空手套白狼。”
“哎呀!就是說,那個小利馬,他根本沒在我們身上放東西!但是他被抓到後,他騙那些人說把東西放我們身上了。那些人信了,來找,但是其實根本不在我們這裡!”
張槐序狀似無意地說:
“小利馬?很貼切的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