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送他出去?
他心中驚疑,幾步上前攔住她:“什麼意思,你要留下?”
關钰靜靜看着他:“我必須留下。”
她故意等到幽王墓出現多日以後才動手,不僅是為了給足時間讓天下人和幽王罪裔趕到現場,也是因為她想等到天地靈氣漸趨平穩,幽王墓即将回歸天外的最後時刻,再了斷一切。
被她釋放的秘境靈氣雖引動了幽王墓現形,然天地可自洽,聚集的靈氣也會重新散開,屆時,這座傳說中的王墓就要再次消失在這人世間了。
關钰覺得這很好,因為它本就不該在人間,它的出現會給人世帶來無盡風波,幽王墓,包括其中的幽王玺,都應該永遠不要再出現。
所以她也從沒想過,要再将渡羅刀帶出這裡。
驅使渡羅刀需要内靈,這意味着必須要有人執刀,也就必須要有人陪葬,她是最好的人選。
傅行空能聽懂她說的一切前因後果,卻依舊無法克制住此時心中怒氣。
陪葬?她好端端的一個人,要為這座早該入土的墓,為一把刀陪葬?
簡直荒唐至極!
“胡鬧!”他一時激怒,厲聲斥道。
不得不說,他沉下眉眼時,其實很有些長輩威嚴的樣子。
隻可惜關钰早已過了會害怕長輩的年紀。
她搖了搖頭:“我決心已定。”
“我不同意!”傅行空語氣難得強硬,“一定還會有别的辦法!”
今日他最大的明悟,就是凡事不可輕言放棄,他已經學會了,他希望她也可以。
可關钰已經不願再去想其他,隻做好眼前能及的,就已經耗盡了她所有力氣。
幽王令是關家先祖盜出,她身為後代子孫,不好評判其功過初衷,但現如今既然傳到了她手中,她就必須擔起這份責任。
她知道他說得對,天下之大,總會有其他辦法,可她太累了,她不想去找了,最簡單的方法就擺在眼前,她何必還要舍近求遠,更何況說到底,她走或不走其實也已經沒有多少分别,如果就這樣死在這裡,也算物盡其用了。
終歸幽火燒過,她本就時日無多。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晚霞隐沒天邊,高處的靈光越發暗淡了,如果傅行空沒能在王墓隐匿之前離開,說不定會與她一同被困死在這裡。
心知自己承受不起如此後果,她不禁催促:“你快走吧。”
她揚起手來,欲揮刀為他劈開生路,臨了卻被攥住手腕。
傅行空緊緊盯住她,斷然道:“我絕不可能留下你一個人。”
關钰擰緊了眉頭,他始終很有分寸,并不曾弄痛她,可即便如此,此刻扣在她腕上的力道也仍舊是如鋼似鐵,半分都掙脫不得。
時間緊迫,面對他無法撼動的不配合,她逐漸焦躁,終于口不擇言:
“我本來就是一個人。”
這句話無疑帶有賭氣的成分,太過傷人,她出口便有所驚覺,見他臉色倏爾煞白,更覺無比後悔。
誰都有苦衷,她是最沒有資格責怪他的人。
她僵硬在原地,下意識想道歉,又強行止在嘴邊,或許就讓他覺得自己是個不知好歹的人吧,是她要一意孤行,他本就應該置身事外,棄她而去。
她張了張嘴,不忍地别開臉,隻逼着自己生硬吐字:“放手。”
傅行空深深看了她一眼,忽而起手奪刃,關钰不曾防備,竟當真被他得逞。
不,應該說即便她防備了,也絕攔不住他。
“不管你說什麼,我不會走的。”渡羅刀落在他手中,他退開了兩步。
“如果你覺得必須要有人來做這件事,那麼,我來替你。”
關钰瞳孔顫了顫,心當即就高高懸起,第一反應就是要去搶回來,卻被人輕易躲開。
傅行空扯了扯嘴角:“阿钰,你知道的,你搶不過我。”
關钰面色一僵。
是,她搶不過他,年少不服輸時她就曾數次與他争劍,的确從未赢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