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錦官城,花家。
葉沉溪已經在花家賬房呆了三天三夜沒有合眼。
前幾日,錦官城各個商鋪老闆的都堵在花家門口,用各種繁瑣的事務要求花寒姿解決。上至減租減稅,下至節氣貨品需要驗收,把花家上下擠得水洩不通。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些人是故意來找花寒姿的茬。而且如此有組織地上門找事,背後定有高人指點。
至于這個高人是誰,葉沉溪心裡早有答案:錦官城後起之秀——呂家。
如今花炎病重昏迷不醒,花寒姿是唯一一個可能繼承花家家主的人。她還隻是個小姑娘,一直都生活在哥哥的庇蔭之下,若是大家發現她沒有能力承擔起花家職責,必定會揭竿而起,擁護新人取而代之,接管錦官城。
可葉沉溪覺得,呂家想取而代之,不是那麼簡單的。因為花寒姿,比外人以為的更加堅毅。
起初在莫憑欄初見花寒姿,她身穿暖黃色百花長衫,頭頂插着一隻白色山茶花,那張、小圓臉看起來也就剛及笄,眼睛又大又圓,櫻桃小嘴墜在潔白的臉上,顯得更加嬌嫩。就是這樣一位與周遭客人格格不入的小姑娘,一雙纖細的手腕穿戴着最堅硬的武器——刺蕊。
“墨主在何處!我有一樁交易要與他做!”花寒姿清晰脆嫩的嗓音響起,與這煙柳之地十分格格不入,許多人投去打探的目光。
花寒姿毫無懼色,見無人應她,再次大聲開口到:“墨主何在!”
這次聲音更大,葉沉溪也人群中擡起頭看過去。花寒姿掃視在場衆人,目光撞到葉沉溪,頓時怔在原地。她的眼神不閃不避,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然後快步向他靠近。
花寒姿推開圍在葉沉溪身邊的女客,隻顧盯着葉沉溪看,幾乎失了神。
葉沉溪好笑地在她眼前晃晃手,确實是失神了。雖說從小到大欣賞喜歡他的女人衆多,但如此直白地看他到失神的,還是第一個。
葉沉溪低頭一笑,輕輕問:“姑娘,我可不是墨主。”
花寒姿點點頭,視線依舊死死釘在他臉上,緩緩開口:“我知道你不是,但是你這麼好看,一定知道墨主在哪裡對吧?”
邏輯感人,長得好看就知道墨主在哪兒?葉沉溪開始覺得這姑娘也并非凡物。
有人匆匆趕來,客氣地對她說:“花少主,墨主有請。”
花寒姿跟着來人上樓去,眼神卻始終沒有離開過葉沉溪。身邊的引路人也覺得她這樣子頗為有趣,好像平生第一次見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景象般,竟如此震驚與留戀。
“花少主,看路,小心别摔着。沉溪就在那兒,不會跑的。”引路人哭笑不得地說。
花寒姿這才“哦”了一聲收回視線,暗暗記下了葉沉溪的名字。
葉沉溪在樓下繼續喝酒,可他的注意力卻一刻都沒離開過墨主的房間。少頃,房間門打開,花寒姿兩手空空從屋裡跑出來,雙眼紅紅的,像是剛哭過。
她轉身跪在地上,沖着屋内的墨主大聲承諾到:“若是墨主能找到醫治兄長的法子,無論是什麼法子,寒姿都願以命換之!”
墨卿倚在門邊,他手裡提着花寒姿的花蕊,輕輕歎了口氣,頗為無奈地扶額道:“我說了,我欠你們花家一個人情,你兄長的命,若我能幫上忙,我不會要你一分錢,就當是我還債了。可你兄長是天生心疾,南境城都無計可施,這天下就真的沒有救他的辦法了。”
花寒姿的額頭始終抵着地面,她瘦弱的肩膀在顫抖,似乎是在哭。過了會兒,她擡起袖子将臉上的淚水一擦,倔強的小臉望着墨卿說:“過去和現在沒有法子,不代表未來也沒有!還請墨主念在我花家舊情上,再尋一尋!”
墨卿已經無語到忍不住翻白眼,這小姑娘怎麼就是聽不懂話呢?他的時間很寶貴,春宵一刻值千金,不能被這小姑娘給耽擱了。
他眼神一轉,看見人群中的葉沉溪也正看着他,他突然心生一計,抓起地上的花寒姿,指着葉沉溪說:“或許還有一個法子可以救你兄長,你看那人了嗎?他是輝月城少城主,他爹是葉琥,掌管着整個九野原的晶石。那東西不僅值錢,還能救命!”
花寒姿吸溜着鼻涕,半信不信地問:“真的?”
墨卿狠狠點頭,:“你去找他,讓他回輝月城給你找一顆琥珀,好像叫什麼....琥珀的,那東西,說不定能救你兄長!”
“龍牙?可是墨主....”花寒姿還想問,就被墨卿一腳踹下了樓,一雙花蕊也扔回給她。
垂頭喪氣的花寒姿慢吞吞地走到葉沉溪面前,像極了一株蔫兒了的小花,周圍的女客人都識趣地迅速離開,以二人為中心,坐在旁邊的桌子看戲。
“姑娘,沒談妥?”葉沉溪慢悠悠給她倒了杯酒,花寒姿舉杯一飲而下,這可是她第一次飲酒,不出意外地嗆得滿臉通紅。
葉沉溪又連忙遞了杯茶,她擡手卻不是接茶,而是一把緊緊抓住葉沉溪的手腕,雙頰通紅,不知是酒的緣故還是其他,她清脆開口:“葉公子,可願與我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