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清雅當時覺得他的眼睛很像她剛剛摸到的那塊黑色石頭,冰,涼且透。
他就這麼定定看了她一會兒,邬清雅一動都不敢動。
然後他嗤笑了一聲。
“喂,小孩兒。”
他笑,然後朝她走過來:“你把我的魚都吓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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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遊策把母親送走,就看見邬清雅捧着杯子,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專注地看着他。
他心不由得一顫,撚了撚手指。
又來了。
他很受不了被邬清雅盯着看。
因為她看人的時候很專注,那剔透的瞳仁裡仿佛再裝不下他人,似乎他就是對方的整個世界。
即使知道她看别人也是一樣,這不過是自己的錯覺,遊策也不由得心底發燙。
這是他的病,得治。
遊策微微揚起的唇慢慢變得平直,下颌角也逐漸變得冷硬。
那微弱的少年氣瞬間被沖淡,他依舊是喜怒不形于色的高級軍官,但他的眸子卻像是緊盯着獵物的鷹,一瞬不瞬地望着邬清雅的唇。
他拿起杯子,嘗了一口。
濃郁的麥香和奶香在舌尖迸裂開來,他卷起舌,仿佛能品嘗到少女唇齒間的香味。
他倚靠在竈台邊,看着邬清雅捧着杯子,垂眸小口啜飲着,喉間不由得更加幹渴。
邬清雅覺得對面遊策的神情有些讓她莫名發顫,三口兩口喝完,将杯子洗漱幹淨,邬清雅準備溜了。
但大伯哥側靠在堂屋門口,她不知道該往哪兒躲。
讓他讓讓?或者從他身邊擠過去?
不管怎樣,邬清雅都覺得犯難。
她隻好拿着空杯子,站在原位不動。
邬清雅的眼神飄到了那一杯滿滿的麥乳精上方。
他隻喝了一口,微微簇起眉頭,似乎不太喜歡的樣子。
他站起身,來到水槽前。
“欸……”邬清雅來到門口,轉身後驚呼出聲。
他是準備倒掉嗎?
整整一杯?
遊策偏過頭,把杯子端正。
他晃了晃杯子:“想喝?”
“啊?”
邬清雅敢發誓,她起初真的沒有這個想法!
但看着那将被倒掉的大半杯飲料,剛到唇邊的“不想喝”三個字就被她咽了下去。
浪費可恥。
她挽了挽頭發,微微低頭。
遊策沒等到答複,自顧自朝她走進。
燈從他身後打下來,随着他腳步的搖曳,那高大的影子一點一點将她籠罩。
邬清雅慌忙擡頭,端着杯子的男人已經走到她近前。
他端着那杯麥乳精,手腕微微擡了擡,眉眼壓低,唇角露出一絲笑意,盯着她:“真不喝?”
聲音低啞酥麻,鼻尖飄來香味,格外誘人。
端着杯子的指節修長,她細心地觀察到,在他的小拇指處,有一顆小小的痣。
邬清雅小心翼翼地接過杯子,她細膩瘦白的指尖觸碰到他的手指。
指尖傳來溫度。
她的玻璃杯被拿走,取而代之的是一杯被喝到一半的麥乳精。
入口更加香濃。
邬清雅怔了一下,覺得唇瓣觸及過的地方微微有一絲涼意。
她根本沒有注意,但好像,他們唇瓣觸碰的……是同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