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提醒的金發少年顯然是個膽大包天的,她都如此告知利弊也不見這少年一點心慌意亂,反而拿着一顆紅潤的蘋果就是咔嚓咔嚓。
這聲音聽得露西心驚肉跳。
“請不要害怕,這位小姐,我的朋友無意貶低這場盛會。也感謝小姐的好心,我的同伴會注意他的言行。”
好在還是有人明事理的。
露西收下他的道謝,那個口出狂言的少年在溫雅青年的安撫下,也隻是安靜地吃着蘋果。
不過,這咔嚓咔嚓聲怎麼越來越大了?就好像有人正蹲在她腳邊啃蘋果。
露西低頭:額……
“璐,你吓到這位小姐了。”
白發青年向她腳邊的布條人招手。
布條人走過去,還帶走了餐桌上一個完整的蘋果。
上一個蘋果呢?露西是沒看到這家夥吐過蘋果核的,她甚至連這個布條人是怎麼将蘋果塞到布條下再發出清脆的啃咬聲都不清楚!月神啊!她遇見的還是人嗎?
将人喚走的年輕先生還拿出手帕,細緻地擦拭布條人黏膩的雙手。當然,他也把臉擦了擦。
可是,這人身上都是布條啊!
露西覺得她身旁的這夥人似乎都不太正常。
“享受今夜的快樂吧,露西。或許你會于此遇見此生的歡愉呢?”
這難道就是貝萊薩夫人說的“歡愉”嗎?
露西隻感受到驚吓。
她提起累贅的裙擺,以防步履匆忙踩上這昂貴的禮服。
“傑瑞西亞,道格,璐是吧?誰允許你們出現在這了!小姐寬容,不追究你們的冒犯,但舞會的安排容不上你們置喙。”
露西才轉身,一位嚴肅的女仆就出現在她面前。她不認識這位女士,但她識得女士身上的臂章——兩把交叉的黑金匕首下,那朵鮮紅玫瑰。
玫瑰堡的人。
好在女士的冷酷不是對着她來的。
但她插在其中,一時不知如何脫身。她是該向這位女士問好再走呢?還是裝作什麼都沒看見繞過人直截了當地離開呢?
“小小女仆竟敢這麼對我們說話!”
這下不需要猶豫了,她是走是留,這位玫瑰堡的女士都不會注意到她。
少年的語氣跟他的發色一樣傲慢:“你知道我們是誰嗎?我們可是你親愛的小姐并肩作戰的夥伴!按照規矩,你應當像尊重小姐一樣尊重我們!”
“而不是視我們為仇敵!”
小姐真的會同這樣不知禮數來曆不明的讨厭小鬼為伍嗎?
“很抱歉道格說話有些過激了,但我們确實是瑪麗小姐的夥伴。庫泊的冒險家協會應該已經将我們的隊伍信息記錄在案了。”
“可是小姐從未說過她想要成為冒險者啊?”
安娜有些迷茫,口說無憑,她不相信金發小鬼的一面之詞。可是這個輕浮的舞男竟然扯到冒險家協會身上,有關正規組織,她不得不正視他的這番話。
其實,她早就相信了一點他們的話,起碼,他們和小姐關系匪淺确是不錯,不然她也不會把他們放出休息室。而冒險家協會的事……米哈伊爾大人恐怕也是知道的吧。
小姐很快又會離開她嗎?
對這個低着頭杵在那,半天不說一句話的愚蠢女人,道格懶得再和她辯解。他直接把瑪麗這個壞家夥拉到她面前就好了。本來這事就應該瑪麗親自去說!
“你小姐呢?”
道格當機立斷問出這事。
安娜隻知道小姐會在芙洛瑞雅暖房與王子會面。
她擡起頭剛想說出這點,一陣激昂的樂曲響起。
“來自極北冰原之國,傳說神國起源之墟,神眷聖子降生之所,萬神庇護之地——格拉莫爾的西達王子駕到——”
音樂一起,權力的信徒便蜂擁而來,将姗姗來遲的王子團團圍住。
“小姐就在那。”
她應該立即前去照看小姐的,或者攔下眼前這個神情不善的小鬼。
但她有些累了,還鬼迷心竅給這個小鬼指明了方向。
道格氣勢洶洶地走了過去。
憑他的力氣與手段,哪還有人是他對手?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隻要擋在他面前,樂意也好固執也罷,伸手的事,簡單。
不過——
“瑪麗呢?”
他對着面前僅剩的一個小白臉問道。
一身白透了像是雪地裡堆出的男人抖着睫毛:“我不知道,我也正找瑪麗小姐呢。”
“你們在這幹嗎?怎麼就你們兩個人?還空出這麼大的地?道格,你不會是想和這位先生跳舞吧?”
才走出綠地回廊的瑪麗看着這稀奇的一幕忍不住發笑。
“瑪麗小姐,本人終于見到你了!”
道格的舞伴顯然抛棄了道格,轉身就對狀況之外的瑪麗發出悲傷的呐喊。
瑪麗:“?!!”
我去!這人怎麼如此面目可憎!
“是你!”
異口同聲的尖叫。
“卑鄙無恥的小人!”
“死纏爛打的怪人!”
“醜惡不堪的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