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小姐不要受到驚吓。”
再堅硬的心髒遇見這麼一位小姐,安娜隻有捂住胸口祈禱的份。
“驚吓?安娜姐姐,這是神祭第幾序章,怎麼會吓人呢?”
狠心的小姐跑了,自然就不需要扛着這一人高的扇子打風。剛松了口氣的小黑蛇不忘向上攀爬的野心,轉頭就癡癡看向另一位小姐。
安娜對此無動于衷。
“這是第四序章。”換了豎笛隻在撥琴的青年好心答道,他是在場男子中唯一膚色白皙的存在。
但男寵們都知道,這是隻黑羔羊。
而他口中的第四序章,意為“懲戒”——
……
瑪麗一跳進人堆裡才發現不對勁。
她,貌似,好像,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四肢不協調者。
在上面她看得可清楚了,不就是搖搖手動動腳再晃晃腦袋嗎?簡單。等下來了就懵圈——是先邁左腳還是右腳啊?這手是怎麼搖?她怎麼搖起來像個老化的機器人啊?
死手死腿,快給小姐我動起來啊!
一堆跳舞的人裡,插來一個木頭人。幸運地是,舞者沒有被這個木頭人傳染也變成根木頭;不幸地是,木頭人在這堆靈動的人裡——
格!
外!!
突!!!
出!!!!
瑪麗:我想去世。
還是領舞的看不下去了,圍着圈子跳,跳到瑪麗身後。伸手一撈,靈魂出竅的瑪麗就這麼被他撈到隊伍中。
靈魂歸位的瑪麗狠瞪了這人一眼。
領舞:?
瑪麗臉色漲紅:“誰讓你叫我下來的!”
領舞:……
木面具隻有三個孔,眼睛兩個,鼻子一個,但這不代表他不能說話。他不回答隻有一個理由——哈,他心虛了!
心虛的領舞手把手教她怎麼舞動身體。
這是真正的實踐課。
而在上課的過程中,學生小姐不知道踩了老師多少次腳,在老師身上拍了多少次巴掌,真是拳拳到肉,聲聲作響。
但犧牲一人,造福大衆。老師想必深谙這個道理,所以無論如何都沒有發出放棄的痛呼,隻是默默地糾正動作。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在無數次脆生生的擊打下,學生小姐出師了!
“好了好了,我原諒你了,你可以走了。不過下次注意點,惹惱我,你承受不起。”
瑪麗低聲放着狠話。
“……”
“别郁悶了,我隻有前面幾腳是故意踩你的,後面那些……我控制不了你知道嗎?”
這是更低一調的聲音。
畢竟她現在是格洛裡安小姐,沒底子,也不能丢了面子,偷偷摸摸給出解釋已經是她最後能做到的妥協了。
“……”
領舞不說話,但瑪麗手上的觸感沒有絲毫變化。
“你跟着我做什麼?”
不會跟台上那些男人是一個路數吧?
這玫瑰堡,是正經城堡嗎?
既然他不放手,那她來!她動起手可是會很沒輕沒重的哦!
但這地方的男人人品不說好不好,潛意識那是真的強。瑪麗剛想武力解決,這人就主動松開了手。
或者說,所有人都松開了手。
瑪麗不知不覺,跟領舞一同站在了舞台中心。
當成圈的舞者紛紛退下,木面具上那一雙雙漆黑的孔洞擡起——
他們在盯着她。
用看布雷斯特蛋糕的眼神。
……
白袍随風鼓動。
胸口現出一道灰色的淺影。
他将右手伸入其中。
蒼白的皮膚壓出一道粉紅的痕迹。
而高天之上,皓日被烏雲所遮。
他抽出那道深黑之匕。
白袍的神聖将染上叛逆的烏血。
“背誓者終斬殺。”
他沉聲說出他給的判詞。
然後,高舉那代表懲戒的黑匕,緩緩向背誓者走來。
……
光滑的鏡面泛開一陣水紋。
那是主人魔力不穩的表現。
但窺視者并不在意這點失誤,畢竟他就不是個對自己嚴苛的人,隻要快樂就好了。而現在,他就很快樂,笑得鏡子都要震碎了。
“哈哈哈……好新奇的第四序章,背誓者踢飛懲戒人,再活三百年,也看不到的奇景!”
“哈——哎喲!”
鏡子徹底碎了,腦袋也被啄了一口。
“不要這麼生氣嘛,維洛斯大人,你的任務完成了?”
回答他的,是炸開的黑影。
以及,被攪得仿佛從胃裡吐出來的嘔吐物房間。
……
什麼背誓者?
瑪麗可不記得她給過什麼驚天動地的誓言。
這人,是跳舞跳傻了?還是個單純認錯人的傻刺客?
不過這并不妨礙瑪麗擡腿踢出這一腳。
“好弱。”
這不是瑪麗她膨脹了,所有人眼睛都看着呢,她就踢了一腳,這人就跟喪失了所有行動力似的,躺在地上不起來,也不說話,就是捂着胸口,仿佛命不久矣在走回馬燈。
難道異世界還有碰瓷這一行當?
“你沒事吧?”
竟然有一天輪到受害者向加害者說這樣的話!
道德的淪喪!
人性的扭曲!
而我們的受害者瑪麗小姐走過去,誓要查看加害者是否真的存在生命垂危這一情況。此時,一個硬物滾到瑪麗小姐的腳下。
黑黑的,半隻小臂長。
這不是那啥兇器嗎?
瑪麗小姐查看兇器。
三秒,瑪麗小姐放下兇器。
她,貌似,好像,大概……冤枉人了?
我去!誰家行刺帶木匕首的啊!
她現在跪到這人面前說她錯了,他會在臨死前原諒她嗎?
會原諒的嗎?
會原諒的吧?
一定會原諒的!
“住嘴!我知道你很委屈,但你先别委屈!我會為你安排後事,替你照顧家人……所以,這口氣你快咽下吧!别給我搞死不瞑目那套!”
瑪麗深怕這人辱罵她,雖然臨死前的詛咒合情合理但實在令人良心不安,她選擇口頭警告加安撫,緊急捂嘴閉麥。
于是她揭開這個該死的木面具。
木頭,木頭,她讨厭木頭!
在咒罵的同時,她捂上這張……
诶?還熱乎!這嘴是熱的!他有氣!
太好了,媽媽,她不是殺人犯——
不過,這人有點眼熟。
她認識什麼白發紅眸的帥哥嗎?
“咳咳……”
掌心潮濕得厲害。
“是傑瑞西亞啊。”
這是個恍然大悟的表情,是一度在生死邊緣徘徊、情緒大起大落後的釋然微笑。
瑪麗覺得她現在可以把人捂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