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恭送王妃。”
左詩推開寺門，阿桃與衆人規規矩矩地候在遠處。她很滿意。
“王妃。”阿桃小跑上前，手中捧着一袋子的珍稀物件兒。
“買了這麼多，跑了不少地方吧，真是辛苦你了。”左詩道。
“奴婢分内之事。”
“走吧，回府。”
阿桃扶着左詩上了馬車，又将買來的珍寶雙手奉上。
左詩随手挑出幾件心怡的，便揮揮手。
“餘下的王妃您可是不喜歡，奴婢即刻去退掉！”
“退什麼。都很喜歡，不過是挑出了最喜歡的。剩下的，你們若有看得上的，盡管拿去分分好了，反正沒幾個錢的東西。”
此話一出，一衆丫鬟們紛紛跪在地上磕頭謝起恩來。
而左詩隻是合上車帷，在她們看不見的地方，默默笑着。
看着應王府的馬車駛遠，魏初才将目光落回周微身上。
“我倒沒想到，老闆瞧着深情，動起手來還蠻狠辣的。”魏初笑他。
“落在你手裡，算我無能！随便你怎麼樣。”周微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魏初安撫他：“别想那麼多嘛，我此番，隻是想問老闆你一個小問題罷了。你隻需要肯定，或者否定就好。”
“什麼問題？”周微有些警惕。
魏初拿出一根竹簽，頂端發黑，其餘地方在光下泛着詭異的七彩光芒。
魏初的眼神冷起來：“沈先生于公堂自殺之時，提前在自己吃罷四季糖葫蘆剩下的竹簽上塗了毒。但是，那日的竹簽上，其實有兩種毒。沈先生将毒塗抹于竹簽頂部，為的是用其割腕，他卻不知整個竹簽上還有另一種毒。在他将糖葫蘆盡數吃完時，他就已經中毒了。”
“什麼？！”白清柳一驚，随即是一聲贊歎：“怪不得。”
陳詞不解地問：“什麼怪不得？”
白清柳道：“怪不得那日沈先生自殺去世，堂上的衆人都在悲傷哭泣，唯獨小魏大人對着糖葫蘆竹簽皺眉。”
“哦哦。是這樣。”陳詞點頭如搗蒜，又想了想：我怎麼沒看到？這白公子倒是天天眼睛長在将軍身上，哼！
“你說的，我聽不懂。”周微不敢直視三人，似乎在隐瞞什麼。
“沈先生自己塗毒不假，可那毒是我們軍中見慣了的，毒發侵入五髒六腑令人死于陣痛中。但毒發并不至于那般迅速，也并不會有損五感。可那日白小公子在沈先生彌留之際在眼前伸手，沈先生的眼睛仍舊隻是呆呆望着沈姑娘的方向，所以竹簽上應當是兩種毒。”
“而據我推斷，最開始的那毒應是慢性毒藥，本性溫和，常人無法察覺。是因為與沈先生為自己所下之毒成分相克，才在沈先生臨死時顯現出來并發作。”魏初繼續說道。
“什麼亂七八糟的，這個毒藥，那個毒藥。我說了，我聽不懂。”周微表現得很不耐煩。
魏初并不去理會他，收好竹簽後緩緩開口道：“我調查過沈先生那幾日的行程，也派人查過那糖葫蘆攤主。攤主沒問題，令我意外的是，竹簽本身有問題，而且全應州的糖葫蘆竹簽都有毒。”
“啊？那……那我們之前的……”白清柳整個人都不好了。
魏初回過頭溫柔地笑道：“不必擔心，白小公子。那毒是積年累月才能漸漸發作的，你與我隻吃過一回糖葫蘆，不打緊的。”
“那就好，那就好。”白清柳剛剛可是吓了一大跳。
“周微，你我都知道，竹簽是人造的，不是地裡長出來的，地裡長出來的，是竹子。我聽說，應州土壤奇特，百姓開墾田地衆多，但鮮少有種植後能收獲的。相比之下，是應州城外護城河一旁的那片地，無論種什麼都會豐收。隻是我想知道，難得的良田為什麼不去種植果蔬，反而栽種了成片成片的竹林呢？”
周微還是不作聲。
“而那片竹林，就叫糖葫蘆林。”魏初走近周微，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因為所有糖葫蘆攤販都去那裡砍伐竹子制作竹簽。”
“什麼竹林，我不知道。”周微還是嘴硬。
魏初笑道：“應州百姓淳樸，他們絕不會做出此等喪盡天良之事。那背後之人，會是誰呢？是……你們麼？”
“周微，你背後是沈氏不假，那背後的背後呢？你們到底在應州做了些什麼我不知道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周微突然發出冷笑：“你，永遠也查不完的！”
魏初感覺不對：“陳詞！攔下他！”
陳詞飛速上前掰開周微的手，原來他想用毒針自殺。
“是毒針，将軍。”陳詞将毒針遞給魏初。
魏初将毒針置于掌心，拿出一小瓶不知是何物的藥粉，灑在毒針上，又輕輕吹走藥粉，拿起毒針。
不一會兒，那毒針就在日光下泛着七彩的光。
“果然是你們。”
魏初收好毒針，對陳詞道：“君子成人之美，既然老闆執意要死，且送他一程。”
陳詞挑眉，尋來一塊破布将地上的周微的嘴巴堵得嚴嚴實實，随手拎起他：“走吧，随我們從後門離開輪因寺，然後……”
三人來到一處荒山腳下，陳詞将周微扔在地上，替他松綁後又将他死死壓在身下。
魏初上前扯下周微口中的破布，笑道：“周微老闆，一路好走哦。”
魏初點頭示意，陳詞拿出一瓶毒藥，全然不顧周微苦苦哀求，盡皆灌進他嘴裡。
“我們走吧。”魏初潇灑轉身，束起的高馬尾揚起。
三人的背影在周微眼中越來越遠，直至他眼前一片黑暗……
白清柳好奇地開口問道：“小魏大人，你用的是什麼毒啊？我們不留着他日後再用嗎？”
“我也說不清那是什麼毒，反正讓他體會一下沈先生曾經的痛苦。他這樣的人，活着也不會開口，不如讓他早日贖罪。”
“贖罪？”陳詞與白清柳異口同聲。
魏初聳肩：“對啊，你們兩個不是也聽到了麼。他先前自己親口說的，會真心贖罪。我是在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