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他?”白清柳和陳詞交換着眼神,“噗呲”地笑出了聲。
陳詞笑道:“将軍,你莫要逗我們了。以前隻聽說過幫人逃出苦難的,第一次聽說幫人入地府的。難不成除去懸壺濟世的醫者,這世上還有專渡衆生向死而生的聖人?”
“自然。”魏初點頭一笑。
這人間之事日漸離奇,多少無邊虛妄都被滋生出本不該存在的可能。
白清柳夾在魏初與陳詞之間,好奇地發問:“真的麼?真的麼?”
“啧啧啧,都不用想,一定是唬你我的假話!”陳詞對白清柳道。
兩雙眼睛直勾勾地望向他,魏初對着二人笑道:“世事變幻莫測,内有玄機萬千,假作真時真亦假。你們兩個傻小子,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呢。”
“得得得,”陳詞撇嘴,抗拒起來:“瞧瞧,又開始了。整日都是些雲裡霧裡的話,将軍你現在都快和莊先生一模一樣了!”
魏初耐心說道:“你啊,就該多向莊先生學些有用的。”
“我才不要學莊先生那些呢,要我說,什麼都不如漲些例銀實在!”想讓他陳詞學莊谙那一套,絕不可能!
單純的白清柳忙眨着大眼睛道:“陳詞,你可是缺錢了?我這裡有好多的。”
“好多?”陳詞挑眉,眯着眼睛,略顯猥瑣地湊過去:“白公子,好多是多少哇?”
“嗯……是花不完的好多。”
陳詞大喜,一臉不懷好意地就伸出兩雙手。
白清柳見狀,便要拿出錢袋子來。
“诶。”魏初伸手攔下他:“白小公子,陳詞的鬼話你也信?他就是随口一說,無需在意。況且我将軍府旁的不一定,錢财這種東西倒是不缺的。”
“哦哦。那……好吧。”原來将軍府那麼有錢,白清柳撤回一個錢袋子。
“啊——”陳詞滿臉寫着不高興:“将軍!那可是我馬上就要到手的白花花的銀子!”
“誰在說話?如此聒噪。”魏初轉過頭,直視前方邁着步子,開始了他最拿手的裝傻充愣。
白清柳小跑跟了上去。
隻留下一旁的陳詞在風中獨自淩亂。
陳詞握着拳頭,氣憤過後,還是追上了魏初與白清柳。
陳詞在左,魏初在右,三人并排前行。有這樣兩個武藝超群的人護着自己,白清柳心中可是得意極了。
“小魏大人。”白清柳開口道。
“白小公子有什麼話要講?”魏初立即正經起來。
喲~将軍一聽那白公子說話,變臉這個快!陳詞假裝偏過身子輕咳,趁機偷偷翻了一個白眼。
“王妃……王妃與沈姐姐是故交,二人又是非比尋常的情分,王妃以後會幫我們的吧?”
“也許吧。”魏初道。
“那……王妃到底是好是壞啊?雖然沈姐姐先前同我們說過……但我還是害怕,王妃與應王殿下畢竟夫妻一體,若是他們一緻對外……”
魏初笑笑:“王妃自然是好人。那日沈姑娘在公堂上為沈先生辯駁,所陳件件善事,其實多半都是王妃在暗中資助。王妃從頭至尾,都是一片善心。總不能因為花瓣沾染了些不入流的塵土,就質疑花的美。”
“人各有路,就算沒有沈姑娘這一層關系在,就算她并未嫁入應王府,王妃此生也隻是要走她自己的路罷了。幫與不幫,對我們來說都是情分。若是因為我們的存在,耽誤了她行路,那我倒希望王妃不要再出手幫我們。”
白清柳聞言,一臉癡笑,滿眼崇拜地擡頭望向魏初,激動地喊道:“小魏大人!”
“嗯?”魏初應答着,有些疑惑。
“我發現小魏大人有時說的話,同哥哥說過的是一樣的意思!”
“你哥哥?大公子。我不及他。”魏初道。
“可是哥哥說,小魏大人也是一個極好的人!哥哥還說……”
極好的人?魏初有些失神,隻是溫柔地搖搖頭。
在白清柳與陳詞都未察覺的瞬間,魏初默默垂下頭苦澀一笑。
陳詞實在聽不下去,一個箭步繞到二人身後,從中間擠上前去,踮起腳尖就是一胳膊摟着一個脖子:“你們兩個……這是在?政治互吹?”
“哪有!”白清柳叉腰。
魏初的目光聚焦在陳詞摟着白清柳的左胳膊上,片刻後,敲打起陳詞的右胳膊,逗他道:“你這樣腳不累麼?”
陳詞默默收回胳膊,強撐着雙腳踏回地面。
魏初也收起笑容:“好了好了,不同你們玩鬧了。我們快些出城去,看看那有毒的竹林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出城?”陳詞環視四周,除了樹林還是樹林,偶爾有幾隻烏鴉冷不丁地竄出來:“将軍,這荒山野嶺的,我們走回城去不知要多久,還要出城?那可是橫跨一個南北!”
“不遠,這兒離城門口可近着呢。”魏初一笑。
白清柳擡頭望向遠處,道:“應州建有東南西北四個城門,這裡離輪因寺近,輪因寺是應州至南端,前面不遠應當就是主門南門。按理來說竹林不應種于南門,但應州奇怪的地方就在于北門附近較南門旁繁華,世家大族也多舍南居北,緻使南門之地多有荒廢。百姓自是不敢與富人争地,所以葫蘆林隻能在南門外。故而我們不必折返,隻需繼續前行。”
“我說的對吧?”白清柳一臉傲嬌。
陳詞看着白清柳:“白公子還是有點子聰明嘛。”
“嘿嘿——”白清柳撓撓頭,又感覺好像哪裡怪怪的。
魏初也欣慰地點頭以表贊許,道:“白小公子說得對,那葫蘆林确是在南門外。”
“走吧。”魏初道。
白清柳緊跟在魏初身後,陳詞護在白清柳身後。
三人一路行走,終于出了荒山,眼見不遠處就是南門了。
魏初卻突然停下來:“陳詞,你看南門的門軍如今可是有些不同?”
“不同?”陳詞仔細看着遠處,突然感覺不妙:“怎麼……突然多了應王的人!”
“應王府的人?”白清柳道。
陳詞道:“不是應王府的人,是應王手下的人。”
白清柳反應過來:“所以不是應王府内的人,而是府衙裡那些為應王效命的人。”
陳詞點頭。這白公子還真是愈發聰明了嘿。
“将軍,是我的疏忽。田柯他們之前查探過四個城門并無應王的人,我卻忘記了沈氏敗落,應王肯定會……今日我們都未喬裝打扮,若此刻出城,應王就能掌握我們的動向……”
“無妨,與你無關。”魏初揮揮手:“我也沒想到,盛揚收權的速度如此之快。是我輕敵了。”
“小魏大人,我們還要出城麼?”
“當然。”
“将軍。不可。”陳詞勸阻道。
“做光明事,何需遮遮掩掩。”
三人行至城門前,幾名門軍正在盤問過往百姓與客商。
一名門軍注意到魏初三人,朝着他們的方向快步走過來。
門軍是位中年男子,留着較長的山羊胡。
“參見魏大人。”
“嗯。”魏初應了一聲,徑直繞過他。
那門軍攔在魏初身前,笑嘻嘻地湊上前:“不知魏大人這是要去哪兒?”
“自然是出城。”魏初冷臉。
魏初正欲帶着白清柳與陳詞出城,那門軍卻不識好歹地又攔住三人。
“敢問魏大人出城去往何處?做何事?”
“你,在盤問本官?”魏初沒了耐心,他走上前冷眼看着那門軍。巨大的壓迫感令那門軍不禁連連後退,魏初卻隻管步步緊逼。
瞧見魏初手下的黑衣少年握上劍柄立于自己身旁,那門軍冒着冷汗,哆嗦着身子行下大禮:“小的不敢!”
“不敢?”魏初低聲重複着門軍的話,語氣裡盡是不悅:“要知道,我從你的屍體上踏過去一樣能出城。”
“不……不……小的該死!求魏大人放小人一馬!我……小人……求您!”那門軍跪在地上,早已經被魏初吓破了膽,一時間話都說不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