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故宮入口處,李沐笙認真幫三人租講解器,金鐘铉趁他不注意,偷偷選了和他同款的绛紅色挂繩。走過太和殿時,李沐笙指着屋檐上的脊獸講解,陽光在他睫毛上跳躍。金鐘铉舉起相機,假裝拍風景,實際鏡頭裡全是沐笙的側臉。
崔珉豪和金基範像兩隻小鳥跑在前面看展覽,金鐘铉卻始終保持着裡沐笙恰到好處的半步距離,目光溫柔地追随着那個人被春風輕輕揚起的衣角,陽光透過古老的宮牆,在他們之間投下斑駁的光影。
轉過乾清宮的拐角,李沐笙突然停下腳步轉身,金鐘铉來不及收回的目光就這樣直直撞進他的視線裡。
“老看我幹嘛?”李沐笙笑着擡手,食指輕輕點在鐘铉的眉心,“我臉上有地圖?”
金鐘铉順勢抓住他作亂的手指,指腹不着痕迹地摩挲過他的指尖:“怕你走丢。”他的聲音比平時低沉幾分,十指相扣的溫度在春寒中格外溫暖,卻在三秒後克制地松開,“這裡太大了。”
“哈,我又不是小孩子——”李沐笙正要打趣,遠處突然傳來崔珉豪元氣十足的喊聲。
“Oak哥!這個匾額上寫的是‘正大光明’嗎?”
李沐笙轉頭望去,臉上還帶着未散的笑意:“我們珉豪認字有進步啊,一點都沒認錯!”他剛要邁步,袖口卻被輕輕拽住。
金鐘铉借着這個動作靠近,溫熱的呼吸若有似無地拂過他的耳廓:“等我回韓國以後....要不要一起去濟州島?就我們倆。”
“行啊,”李沐笙不假思索地應下,肩膀親昵地撞了撞他,“反正巡演結束社長肯定會給我們幾天假的。”他的注意力很快被不遠處吸引,“快看那倆傻小子——”
順着他的視線望去,珉豪和基範兩傻小子正一本正經地在乾清宮前模仿《大長今》裡的行禮動作。
金鐘铉望着李沐笙跑向弟弟們的背影,微紅的指尖悄悄藏進大衣口袋。午後的陽光穿過六百年的琉璃瓦,在他睫毛上投下細碎的光點,像一場無人知曉的暗戀,安靜地栖息在紫禁城的春光裡。
——
逛完故宮,走出神武門時,夕陽正好斜斜地挂在角樓飛檐上。李沐笙看了眼手機,發現時間還早,見三人精力還算旺盛便提議道:“再帶你們去個地方吧。”
步行約莫一刻鐘的時間,四人便走到了什刹海畔的火神廟,下午的廟宇顯得格外甯靜,香火氣息若有若無地飄散在初春的空氣裡。
“這裡是...?”金鐘铉仰頭看着匾額上的漢字。
“火神廟,北京很有名的道觀。”李沐笙領着他們跨過門檻,“你們不是來進修漢語的嗎?帶你們拜拜文昌殿。”
穿過前院時,崔珉豪好奇地打量着香爐裡升起的袅袅青煙,金基範則被殿前古樹上系滿的紅布條吸引了目光。李沐笙看着标識帶着他們來到文昌殿前,從功德箱旁取了香。
“這位是掌管學業和事業的神仙,”李沐笙一邊分香一邊解釋,“你們不是來北京學習的嗎,拜一拜求個學業進步;再給未來的出道,求個事業順遂。”又指了指旁邊的财神殿,“旁邊還有财神殿,财神是掌管财富與财運的神仙,一會再去求個财運亨通。”
“拜的時候要在心裡默念,姓名和願望,讓神仙聽見你是誰,你的願望是什麼,神仙才能幫你實現。”
兩個弟弟一聽立刻來了精神,兩個弟弟立刻來了精神,學着李沐笙的樣子雙手持香。
崔珉豪小聲問:“要用中文許願嗎?”
“什麼語言無所謂,心誠則靈。”李沐笙笑着回答,轉身面向神像,閉上眼睛,在心裡默念:保佑金鐘铉、金基範、崔珉豪學業順利,保佑我們BigBang越來越火。
金鐘铉站在一旁,看着沐笙虔誠的側臉,不自覺地也跟着上前,學着他的樣子拜了三拜。
金鐘铉怕中國神仙不懂韓文,在心裡用盡畢生所學的中文默念:保佑李沐笙事業順利,保佑我們學習進步。
拜完文昌殿,四人又去了财神殿。
金基範認真地往功德箱裡投了硬币,崔珉豪則對着财神像許願:“希望下個月零花錢能多些。”
四人轉過回廊時,金鐘铉突然停下腳步,指着偏殿的匾額問道:“那個是念‘月老’吧,我好像聽你說過這個詞。”
李沐笙順着他的視線看去,朱漆匾額上“月老殿”三個金字在暮色中依然醒目。“對,是念‘月老’沒錯。”笑着解釋道:“這位是掌管姻緣的神仙,傳說會用紅繩把有緣人系在一起。”
金鐘铉眼睛一亮,下意識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紅繩手鍊,又看了看李沐笙腕間那串常年戴着的玉石手鍊,心跳突然加快:“是這個紅繩嗎?”
“啊,是這種紅繩沒錯,但意思不一樣。”李沐笙耐心解釋,“在我們國家,紅繩有很多寓意,除了在月老手裡的紅繩代表姻緣外,還可以象征吉祥、平安和人與人之間真摯的情感。”他晃了晃自己的手鍊,“像我這條就是長輩給的。”
“那我這條呢?”金鐘铉有些不死心地追問道,哪怕他知道沐笙沒有别的意思。
“當然是希望你平平安安啊,”李沐笙笑着說,“也希望我們的友情能長長久久。”
金鐘铉的眼神暗了暗,低頭看着兩條相似的紅繩,心裡湧上一股說不出的失落:“所以...這不是月老繩?”
“紅繩是有‘月老繩’這個說法啦,但并不是所有的紅繩都是月老繩。”李沐笙失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怎麼,想要月老給你牽紅線啊?”
金鐘铉沒有立即回答,目光在月老殿的紅綢帷幔上停留片刻:“你說拜文昌殿是求學業,财神殿是求财運...”他頓了頓,聲音輕了幾分,“那拜月老...是不是就能求姻緣?”
“對啊。”李沐笙點頭,“你要拜嗎?”
金鐘铉深深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拜一下吧,給未來...求一個。”說完便轉身往殿内走去。
李沐笙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揶揄道:“喲,我們鐘铉這是想談戀愛了?”見對方沒有回應,又笑着補充:“那等你到時候結婚的時候,一定得叫我來給你唱祝歌啊。”
金鐘铉的腳步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他背對着李沐笙,嘴角的笑意凝固了一瞬,随即又若無其事地繼續向前走去,隻是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地攥緊了,又緩緩松開。
殿内,金鐘铉跪在蒲團上,紅燭的光影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跳動。他閉着眼睛,手腕上的紅繩在燭光下顯得格外鮮豔。香煙缭繞中,他想起昨晚李沐笙俯身為他系手鍊時,那雙總是帶着笑意的眼睛在燈光下格外明亮。
“請保佑...”金鐘铉在心裡輕聲說,卻又不知該如何繼續,最終隻是将戴着紅繩的手輕輕貼在胸口——那裡跳動着的,是連月老也無法解答的心事。
殿外,李沐笙靠在廊柱上,看着兩個弟弟在研究殿前的許願樹,不知怎麼,突然想到:以後鐘铉要是有了對象,大概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總陪着自己了吧。
這個念頭讓沐笙心裡莫名有些發悶。
随後搖搖頭,把這個奇怪的想法甩開。李沐笙擡頭看了看天色,開始盤算起待會兒要帶他們去哪家火鍋店,畢竟來北京,怎麼能不吃烤鴨(劃掉)—驢打滾(話點)—銅鍋涮肉呢!
殿内殿外,隻隔着一道門檻,卻像是兩個世界。一個在香煙缭繞中虔誠祈願,一個在夕陽餘晖裡想着晚飯。
可惜呀,那根相似得紅繩目前還是不能把兩顆心系在同一個頻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