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漸漸隐沒在雲層後，兩人收拾好野餐墊，沿着蜿蜒的山路往下走。夜風微涼，路燈的光暈在石闆路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要不走這邊？”

金鐘铉突然指向一條岔路，那是一條回酒店稍微繞遠的小道，但沿途會經過一條熱鬧的商業街。

“反正明天才回首爾，多走一會兒？”

李沐笙側頭看他，路燈的光映在他眼底，像是碎星落進琥珀裡。他輕輕笑了下，點頭：“行啊，反正明天回去後，又得開始忙了。”

兩人并肩走着，誰都沒提明天的事，但空氣裡似乎浮動着某種微妙的情緒，像是即将分别前的最後一點貪戀。

商業街比想象中熱鬧，霓虹燈閃爍，食物的香氣混雜着夜市的喧嚣。李沐笙正低頭看着手機裡經在妍姐發來的消息，金鐘铉則漫不經心地掃視着街邊的店鋪。

有家便利店正在放李沐笙主演的電影OST，讓他下意識壓低帽檐，卻聽見金鐘铉輕笑：“大明星這麼怕被認出來？”

“閉嘴吧你。”李沐笙用手肘捅對方。

就在這時，一陣尖銳的争執聲傳來。

“别走啊，再聊會兒嘛！”幾個醉醺醺的男人圍住兩個年輕女孩，語氣輕佻，其中一人甚至伸手去拽女孩的手腕。

“我們真的得走了...”女孩們臉色發白，試圖後退，卻被其中一人擋住去路。

金鐘铉皺起眉，腳步一頓，李沐笙也擡頭，目光瞬間冷了下來。

“過去看看。”李沐笙低聲說，沒等鐘铉回應，就已經邁步上前。

李沐笙快步穿過人群時，餘光掃到兩個女孩被四五個醉漢圍在烤肉店門口。其中一個紮馬尾的姑娘眼眶發紅，正死死攥着同伴的手腕。

“怒那！”李沐笙突然提高音量，笑容明亮得像是遇見老友。他自然地插進女孩與醉漢之間，借着身高優勢将她們擋在身後，“不是說去買飲料的嗎，怎麼出來怎麼久。”

兩個女孩明顯怔住，但馬尾姑娘很快反應過來：“啊，那個你想喝的那個飲料賣沒了。”

“幾位大哥。”

李沐笙轉向醉漢們，臉上仍帶着笑，左手卻已悄悄将女孩們往後攔了攔。

“我姐姐們膽子小，要是說了什麼冒犯的話，我替她們道歉。”

最壯的寸頭男人噴着酒氣湊近，李沐笙聞到濃重的燒酒味混着汗臭，那人眯着眼打量他。

“小崽子裝什麼熟？她們剛才可沒說有認識的人在附近，你是哪來的。”

金鐘铉這時已經不動聲色地靠近，借着夜市的嘈雜低聲對女孩們說：“等會我說跑，你們就往便利店那邊去。”他的聲音很穩，但李沐笙看見他垂在身側的手已經攥成拳頭。

“誰讓你們走了？！”寸頭男突然伸手去拽馬尾姑娘的頭發。

“别動手！”

金鐘铉猛地拉開女孩，自己卻被另一個穿黑背心的男人狠狠推搡，李沐笙聽見“咚”的一聲悶響，看見金鐘铉的後背撞在路邊的塑料椅上。

周圍響起幾聲驚呼，原本在吃宵夜的幾桌客人紛紛起身退開，李沐笙一把扣住那人再次揚起的手腕，拇指精準按住穴位。

“誰讓你們動手的！”

李沐笙聲音大了起來，手上用的力也多了幾分，對方頓時龇牙咧嘴地彎下腰。

變故就發生在一瞬間。

有個一直沒說話的瘦高個突然掏出彈簧刀，“咔嗒”的金屬聲在混亂中格外刺耳。夜市暖黃的燈光在刀刃上折出一道冷光，直沖着李沐笙腰側劃來。

金鐘铉的血液瞬間結冰。他看見刀尖朝李沐笙後背刺去的軌迹，身體比大腦先動——

“沐笙！”

李沐笙轉身時瞳孔驟縮，鐘铉張開雙臂撲來的身影在視網膜上留下殘影。

“别過來！”

但鐘铉已經沖到了他的身側。

李沐笙迅速反應，用幾乎是摔跤的力道把人拽進懷裡，同時右腿淩空一掃，運動鞋底重重踢在持刀者的手腕上。彈簧刀飛出去撞在路邊的不鏽鋼垃圾桶上，發出“當啷”一聲巨響。

整個夜市突然安靜了幾秒。

李沐笙的帽子也在這過程中掉了下來，等他扶好鐘铉站定後，發現周圍已經空出一片場地。

賣辣炒年糕的老闆娘舉着手機在錄像，更遠處有閃光燈在閃——可能是認出了他的臉。瘦高個捂着手腕罵罵咧咧，但明顯被剛才那記踢腿震住了。

“西巴！”瘦高個突然啐了一口，眼神陰狠地掃向躲在後面的兩個女孩。

他的同夥見狀，彎腰撿起地上的刀，搖搖晃晃地朝女孩們逼近。

“小心！”李沐笙大喊。

馬尾女孩本能地把朋友護在身後，兩人踉跄着後退，鞋跟撞到路邊的塑料凳險些摔倒。

李沐笙箭步沖上前，持刀的男人聽到腳步聲猛地回身，刀刃在空氣中劃出一道銀光。

側頭避開的瞬間，李沐笙右手成刀精準劈在對方手腕神經處，刀子再次脫手落，随後順勢一個反剪，将對方的手臂别到背後，膝蓋抵住那人的後腰，整套動作行雲流水。

金鐘铉看到刀子掉地上了，生怕再出意外，一腳将落地的刀踢進路邊的排水溝，不鏽鋼刀刃在溝槽裡叮當作響，最終卡在鐵栅欄間。

刺耳的警笛聲突然由遠及近——原來早在醉漢們糾纏女孩時，路邊那家賣鲫魚餅的大媽就悄悄報了警。

兩輛警車閃着紅□□停在路邊，幾個警察快步走來，根據報警大媽的話，控制住了那幾名醉漢。

警察接手現場的一瞬間，李沐笙立刻松開鉗制，轉身抓住鐘铉的肩膀。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輕顫，指節泛白，目光急切地在對方身上掃視。

“受傷了嗎？”李沐笙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帶着一絲幾不可察的顫音。

李沐笙抓起鐘铉的手腕翻轉，指腹蹭到一道細小的擦傷，滲出的血珠在路燈下泛着暗紅。金鐘铉下意識想抽手，卻被更用力地攥住。

“就蹭破點皮...”

金鐘铉話音未落，李沐笙猛地擡頭，那雙總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燒着冰冷的怒火，瞳孔緊縮成一點，像是暴風雨前的海面。

“你沖過來幹什麼？”李沐笙咬着牙，每個字都像是從齒間擠出來的，“要是那把刀——”

金鐘铉突然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讓李沐笙一怔。他從未見過這樣的金鐘铉——眉頭緊鎖，下颌繃成鋒利的線條，眼底翻湧着某種壓抑已久的情緒。

“那你呢？”金鐘铉聲音發啞，“你明明看到他們沖你去，還——”

“我能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