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山漪正要使用長釘，X冰冷的機械音就在她腦海中響起：“繼續透支壽命的話，你大概連本帶利息要還兩百萬。”

霍山漪瞬間冷靜下來。

她，沒有錢。

就因為這一瞬的遲疑，男巨人的斧頭再次劈下來時，霍山漪已經來不及躲避，在白見霄震驚的目光中，霍山漪直直碎成了兩半。

這是她第二次在圍城死亡。

“所以，我們在這個裡世界一定會死，但死了過一段時間又會複活，”霍山漪再次活過來時，房間内用來保暖的壁爐已經完全熄滅，“其次，在這裡死亡是需要觸發條件的。”

她活動了一下身體，又叫X幫她掃描了一下，确定沒有任何問題，才開始思索，在圍城裡死亡的意義。

“抱起孩子會死，殺死孩子會死，或許強行離開房間也會死。”霍山漪有些疲憊地揉了下太陽穴，“死亡就是這個裡世界給我們的唯一線索。”

白見霄在破敗的，被削去一半的房間内尋找其他線索，最後她的視線落在被掩蓋在廢墟裡的相框上。

她确信，這是之前房間裡沒有的東西。

“這是……全家福？”白見霄打開相框，把裡面的老照片拿出來，仔細看了一會兒，她又遞給霍山漪。

霍山漪接過照片，上面的确是一家三口。

父親的樣子和外面的男巨人幾乎一模一樣，半大的嬰兒被母親抱在懷裡，如果光按照這張照片來推斷，霍山漪隻能說，她和白見霄都在圍城裡扮演了母親的角色。

因為房間裡有兩個孩子，雖然其中一個已經被霍山漪殺死了，并且沒有複蘇的迹象，但與此同時，房間裡又出現了新的孩子，正張開雙手沖霍山漪叫“媽媽”。

而照片上的母親不知道為什麼被人用油性筆劃去了腦袋。

照片背面寫着：【2027.12.22，今天是爸爸媽媽的結婚紀念日，我和他們一起拍了照。】

“結婚？”白見霄愣了一下，顯然，在新世界建立幾百年後才出生的白見霄在這方面的知識十分匮乏，“結婚是什麼？”

烏托邦的婚姻法已經廢除五百年。

烏托邦現任首腦霍無憂認為，婚姻法完全是錯誤的，不應該存在的法律。

雖然最開始婚姻法的廢除受到大批群衆的抵制，但霍無憂堅持演講，用铿锵有力的聲音告訴所有在烏托邦生活的，認為婚姻法是在保護女性的女人：

“女人不需要婚姻法的保護，女人需要的是最基本的人權，我知道，這可能很難理解，但現在的我也不需要你們理解，因為你們還沒有真正把自己當做一個人看待。”

霍無憂說：“我隻和認為自己是人的女人說話。”

那時的霍無憂語氣狂妄，随後，她在黎家人的支持下出台了《女性憲法》，史書評價說，這位偉大的領袖将女性運動推上曆史的制高點。

霍山漪沒有見證這一刻，她穿越到烏托邦時，霍無憂已經成了現在的樣子，烏托邦也已經定性。

“就是，舊社會的一種制度，”霍山漪思索着應該怎麼給白見霄解釋“結婚”的意思，“到達法定年齡後，男人和女人可以通過法律手段綁定成為家人，然後生養小孩，生活一輩子。”

“不能分開嗎？”白見霄蹙眉。

“倒是可以，但是必須要有理由分開。”霍山漪回答。

“分開還能有什麼理由？我跟我媽都分開了，我倆也沒吵架，也沒做過什麼對對方不好的事，就是覺得，我倆做母女不合适，就分開了。”白見霄不解。

這話說的，要放在霍山漪以前的世界，不知道的還以為白見霄是個渣女。

不過，霍山漪也這麼認為。

人類從幼年期跨到成年期最重要的一道坎，是意識到，母親可以不愛自己，然後接受母親可以不愛自己。

“嬰兒的哭聲好像消失了。”白見霄頓了一下，話鋒一轉。

霍山漪現在的聽力很差勁，經過黑山羊研究所後，X幫她診斷過，她的聽力幾乎已經在普通人以下了。

她的世界現在很安靜，安靜到她幾乎有點不習慣。

就在這時，男巨人擰過頭，用一雙冷漠的，憤怒的眼睛盯着她們。

霍山漪和白見霄有些懵，按理說，她們應該沒有觸犯這個裡世界的規則，男巨人沒有理由殺死她們才對。

男巨人深吸一口氣，怒聲道：

“你居然凍死了我的孩子！我要懲罰你！！！”

“那可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不配做一個母親！不配！！！”

一陣沉默，白見霄有些無語，霍山漪扯了下嘴角，一個連生育能力都沒有的東西，有什麼資格說什麼配不配的？

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