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咒上的靈氣相互連接,彙聚成一張方形的紅色密網。
密網迅速收縮,穿過人類的身體之後直奔站在中央的郁離。
郁離絲毫不慌,回首大喊了一句,“祝公子,該你了!”
隻聽一陣密密麻麻的振翅聲,上千隻木碟鋪天蓋地飛了出來。
木蝶遮天蔽日,像一塊黑色的天幕一般将前院上方的四方天地慢慢吞沒。
曦煌看向郁離,正想問他是哪裡找的祝爾成。
不成想他狐狸尾巴往前一掃,瞬間将她和厚樸、不言掀翻在地,最後再将解清語壓到地上。
解清語知道木蝶可能來曆不凡,立即大喊,“爹爹趴下。”
福源聞言,也立即向護衛下令,“趴下!快趴下。”
可是她喊得太晚,她剛剛趴下,這些木蝶便填滿了整個院子。
隻聽一陣陣凄厲的慘叫,護衛身上的鮮血相繼濺到她的身上。
幾個道士想要召喚火術将木蝶燒毀,但是木蝶的數量太多,剛燒落一批,另一批就将他們團團圍住。翅膀上鋒利的刀刃在火光中泛着寒光,逐漸映照出他們驚恐的面容。
還未等他們繼續施法,這些刀刃劃傷他們的皮膚,嵌入他們的身體,割開他們的脖頸。
伴随着木蝶燃燒時“噼裡啪啦”的聲響,三個道士“咚咚”墜地,唯剩一個在重傷中逃跑。
沒過多久,木蝶散去,天空漸明,整個前院一片死寂,唯剩木蝶飛走時翅膀上的鮮血,“滴滴答答”落在血泊當中。
福源趴在地上,驚魂甫定,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将至的恐懼。
她支起身子緩緩坐起,隻見身邊的的護衛已經死傷大半。
解清語慌忙看向解百疴,還好解百疴趴在地上,毫發無傷。
她佝偻着身子,踉跄着走到解百疴的身邊,然後從他的身上拿來了兩顆解藥。
喂不言和厚樸吃下之後,她再從一個護衛的手中找出鑰匙,打開了三人身上的鐐铐。
福源看着解百疴,她脖頸青筋暴起,嘶吼時唾沫星子濺了滿地,“叫你的人……叫你的人出來!否則我讓你解家祖墳裡的骨頭都化成齑粉!”
解百疴喘着粗氣擡眸看了福源一眼,眼神中還蘊藏着一絲劫後餘生的恐懼。
解清語将解百疴從地上扶起,緩緩搖頭,“父親,算了吧,我不想嫁,我不想嫁太子。”
“是啊。”曦煌也起身走到解百疴的面前,“你以為你給女兒找的是榮華富貴,餘生安穩,但是你知不知道,王宮就是個吃人的地方。福源剛進去,就被摘走了胞宮,永遠不能懷孕。她為了得到權力,殺死莊妃,将太子據為己有,最後引誘太子與其媾和然後完全将其掌控。現在在太子心中,就隻有她母後一個人,你讓清語嫁過去,隻會被吃得幹幹淨淨。”
衆人聞言,皆驚得目瞪口呆。
曦煌一本正經地點頭,示意此言非虛。
福源指的甲“咔”地折斷在石磚地面上,“妖言惑衆!解百疴……”。
她喉頭忽然湧上腥甜,嘶聲化作破鑼般的咳嗽,“解百疴,讓人将他們抓起來,我否則,我要讓你女兒死無全屍。”
解百疴凝神看着福源面目猙獰的模樣,終于慢慢醒悟。
他擡眸抓住解清語的雙肩,緩緩點頭,“既然你不想嫁,那就不嫁了。”
曦煌轉身走向福源,繡履踏過一片片血泊,濺了她滿身,“既然葉麟已經被你親手殺死了,為何你還纏着他不放呢。”
衆人再次大驚。
福源擡眸看向曦煌,充血的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郁離擡眸看向曦煌,“葉麟居然是她親手殺的?”
曦煌緩緩點頭,“福源為了能夠當選花神,坐上王後之位,在淩女的指示下,親手殺了葉麟。”
“哇!”郁離緩緩搖頭,然後掏出她在解百疴的惡念中看到的縛魂瓶,“我還以為,是你對他餘情未了,所以才千方百計想要複活他,沒想到,人都被你殺了,你還硬要将人家拖出來複活。人家在枉死城被困了十幾年,眼瞅着陽壽将近,終于可以去投胎了,你竟然還不放過人家,你真的是夠狠。”
曦煌的瞳孔驟然縮成針尖,“郁離,你是多久拿到葉麟的魂魄的?”
解百疴面露驚愕,唯有厚樸和不言看起來異常平靜。
福源突然暴起,枯瘦五指如鷹爪般猛地探身去抓。
郁離旋身錯步閃避,卻見福源眼眶赤紅似要滴血,喉間迸出凄厲尖叫,“将他給我!”
“好。給你。”郁離站定之後,将縛魂瓶往地上一摔,藍色的瓶身在空中劃出銀亮弧線。碎玉聲炸響的刹那,暗紅血珠裹着碎片飛濺開來,竟在虛空中凝成半透明人影。
福源突然踉跄着倒退三步,五指痙攣般抓向虛空又猛地縮回胸前,仿佛被魂魄的微光灼痛掌心。
她佝偻着脊背往牆角蹭去,金絲繡鞋在青磚上蹭出刺耳銳響。當那道半透明身影徹底顯現時,她卻沿着楹柱緩緩滑坐在地,像個受驚的稚子似的縮成一團,不敢擡頭往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