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步子漸漸慢下來。
她已經快了我一步,我跟上去:“讀書期間也可以結婚啊。”
她抿抿唇,又露出一個莞爾的笑:“不急于一時,還年輕嘛。”
我急啊!
就想吼出來,但……沒這膽量。
“你想結婚了呀?”她突然反問一句。
“想!”我脫口而出。
她倒是愣怔住了。
“那麼你和歸應舒畢業就結婚?”
“有這計劃。”對于這種低級的假話,我已經能不假思索且流暢編出來了。
我突然憶起第一次說假話的情形。
高一宿友問:“每次都是你爸爸來,我怎麼沒見過你媽媽?”
我:“她在外地工作。”
“你媽媽是做什麼工作的?”
我陡然卡殼了。
這個問題沒預料到。
在我熟知的工種裡,酒店端菜員,服裝廠人員,保潔員 、飯堂阿姨、家庭保姆最常見。
可是我不想說媽媽是做這些工作的。不可否認,在骨子裡的深處,我對這些最底層最大衆最缺少高科技含量的職業是懷有泯滅不了的鄙視感的。盡管知道不應該有這低俗不堪的念頭,可還是莫名的控制不住自己。
從小到頭,從家裡到學校到社會,我一直被灌輸着做普工是件不體面的事。
我支支吾吾:“她……做陶瓷。”
我腦子一瞬間冒出了陶瓷。似乎這樣的職業更光鮮亮麗些。
在不久後,我爸再婚了,獨獨煞和我分到了一所學校。
我總恐懼所有人知道我們的關系。每次在學校,我總躲躲閃閃。
他向我走來,我總快速的90轉身進入另一條小道。
直到空間裡隻有我們兩人時,我才敢慌裡慌張的朝他招呼一聲。動作也不敢太明顯。
幸運的是,當時家長會也就一學期一次,而且,獨獨煞根本不讓俞姨來學校參加家長會。
高中三年,我的謊話都沒被拆穿。
懷着這種僥幸心理,撒謊就如滾雪球一樣次數越來越多,大腦也越來越麻木,人也越來越适應這種不誠實。
大多數情形,我已經可以臉不紅心不跳的張口而出。
茉莉眼神裡充斥着猜忌,她狐疑的看過來。
她不相信我和小A會結婚,還是小A會和我結婚呢?
管她呢!隻要讓她不開心就好。
“沒想到你會那麼早就想結婚。”
聽不出是貶低還是羨慕。我就隻對她微笑:“隻要感情成熟了,想結婚就結婚。”
沉默良久後,她喃喃道:“哦,也是。”
她轉而又問我:“你打算在哪裡工作?”
“先在北京試試看。”
“如果這樣,歸應舒在國外,你們兩個異地會很辛苦吧。”
我搞不清楚她為何知道小A會出國。
“沒關系,會等他的。”我很幹脆的答她。
走了有半公裡路,額頭上也冒出了汗。
終于抵達了目的地。
茉莉思索了一下,笑說:“真羨慕你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