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四個站着一動不敢動,隻感覺到彼此錯亂的大喘氣和驚慌恐懼的眼神。
見斐溯扶着紀洄從杠上跳下來,這才一股腦地圍上去。
黃鶴聲音喘且抖,還越來越小:“那個傻逼人呢?不會真的打,打死了吧?”
湯文昌還算冷靜:“那麼點血應該不至于,背學校處分對你來說都不算大事,我就擔心他會報警,雖然是他先嘴賤,但是我們也沒證據。”
廖科和朱益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是被紀洄手上臉上的血吓得夠嗆,他們之前打架從來沒見過血,什麼前情也不敢問,隻敢順着他們說過的話說:“所以人呢?真的會報警嗎?”
斐溯緊緊抓着紀洄的手,太涼了,涼得他一陣一陣後怕。
他也在等着紀洄的回答。
紀洄低垂着眼睛,沒被斐溯握住的那隻手攤開,又被斐溯抓住。
兩隻手都被緊緊包裹住,紀洄眼珠子輕微地轉了轉,看着這幾個擔憂他的人,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體溫也開始回暖,一切都落到實處。
但是他說話的語氣和停頓都和平時不太一樣:“我還沒開始打,他就抓着我開始吐血,當時我還在想都是收着手的,不至于這麼嚴重,就想到他可能是真的有什麼病症,不敢耽誤,問是要扶他去醫務室還是打急救電話,他攔住我說都不用,自己一個人走了。”
紀洄說的都是真話,隻是省略了前面對男生的口頭威脅。
大家一起松口氣,朱益拍着心口:“剛剛看到你那個失魂落魄的小模樣,都以為出什麼大事了,我們都吓一跳。斐溯更是差點吓死。”
紀洄聞言,看向已經非常平靜的斐溯,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誰:“不會有事的。”
這一口氣還沒松完,湯文昌又問道:“他不會明天告老師或者報警吧?”
紀洄覺得不會,那男生走之前還給他道歉,說話颠三倒四的,像精神不太正常的樣子。
他蹙眉,腦子裡閃過狗老闆沒有救上來的那個小孩子,太陽穴重重地跳了幾下,心髒忽地有些發疼。
斐溯察覺到他的不安,更緊地握住他的手,手指交纏着,兩個人的手上都是暗色的血。
四個人聊了幾句沒聊出個所以然,但都注意到他們倆的手,胡亂寬慰了彼此幾句就推着兩位總是在風口浪尖的人往宿舍走,進門的時候還在宿管面前打掩護。
不僅是身上的血,還有牽着沒放的手。
這次元旦在下周一,十六中的元旦晚會提前到了周五晚上舉行,上午上課,下午彩排,相當于半天假。
一上午四個人都膽戰心驚,一個半的當事人則一個比半個更無動于衷。
下午紀洄被嚴厲喊去行政樓的時候,感到風聲鶴唳的四個人拖着一個斐溯硬是想要偷偷跟上去,被付帆當場抓獲并小罵一頓,隻恨不能跟上去看到底會發生什麼事。
紀洄倒不擔心這事兒,隻擔心等會要見的人。
果然,莉莉帶他到了校長辦公室,和門口的校主任一起把他推了進去。
門一關,紀洄老實地立着,隻見老校長和新校長一人坐一張單人沙發面對面喝茶,中間剩了個長沙發空着沒人。
除此之外,辦公室再無第四個人。
熱空調讓房間裡面特别暖和。
于是他一屁股坐到了空位上,跟累癱了似的沒個正形,想到他們喊自己過來的原因,他立刻坐正,雙手搭在膝蓋上,乖巧地開口喊人:“叔爺爺好。胡阿姨好。”
兩位長輩對他這樣是見怪不怪,這人讨人喜歡,又是從小看到大,不是親的也跟親的沒區别。
親近的人之間更是省了不少廢話,都是直接奔着主題去的。
“前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我們才知道,聽你們班主任的意思,你和斐家那個小子知道是誰幹的這缺德事?”
“沒有證據,不敢确定,大概知道。”
“你家的合作對象?”大人們第一時間都是想到利益,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更是确定,“這确實有些難辦,但至少把人找出來。”
紀洄往靠背上一靠,還是說沒證據:“就算真找着了,整不上訴訟,報案沒用,到時候賠個禮道個歉,給點精神補償就說完事,我稀罕嗎我。”
“學校公告還是要發的,畢竟事關你們的名譽。”
“謝謝爺爺,謝謝姨,你們會處理這些,我聽你們的。”紀洄随他們去折騰,心念一轉決定先賣個乖,泡了茶給兩位長輩端過去,“但是,能不能不跟我爸媽說啊。”
胡轶喝了口熱茶才笑着開口:“你覺得可能嗎?”
紀洄又躺回沙發上:“行吧。不過我媽肯定沒時間管我,估計找那媒體麻煩去了吧。”
“挺了解你媽。”胡轶繼續說,“她那邊查得肯定快一些,叫你過來其實是為了說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