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死不活地撐着起身跟長輩道别，明顯是愛咋咋地的樣子，推開門，冷風唰地一下讓他被迫清醒。

但是他懶得思考，畢竟腦海裡隻剩下昨天晚上斐溯仰頭看他的神色。

那意思太明顯，比平時的動作更加讓人心疼。

關上門，走廊上的兩位主任也不見了人影，紀洄眯起眼，看向走廊盡頭的一扇窗戶，想到他和斐溯抱一塊的照片，有點像是這個角度拍的。

他擡腳走過去，低頭往底下看，這是二樓，底下高大的林木探到窗口，常綠硬葉大冬天也繁茂，枝葉交錯着，讓眼前的視線隻留下兩道縫。

一道可以看見樹底下蹲着個人，另外一道，恰好對着不遠處的小潭和木橋。

紀洄手指敲了一輪窗框，若有所思地低頭看過去。

底下那人有恃無恐地抽着煙，拿出手機摁了幾下扔在地上，估計是開着免提，手機鈴聲響得有些刺耳，沒過多久手機裡就傳出來萬忻的聲音。

紀洄聽得真切，本來要離開的腳步也挺下，摁着窗框，掏出了手機，聽着那些淩駕于事實之上的污蔑。

章興這幾天忽然被家裡停了錢，在網上打牌都沒場子，隻好跟萬忻借，借完就開始彙報他這段時間在學校幹的事兒。

“都按照萬哥你的吩咐做好了，你可不知道，整個學校的傻逼都信了，全部在議論那對畜生，就是我感覺，這點兒程度還不夠吧。”

“廢話！你們今天搞活動對吧，找個方法把他倆單獨找出來，我找了人進學校蹲他們。媽的，敢打我，老子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後悔！”

“萬哥牛逼！”章興粗啞的聲音裡混上了流口水的惡臭，讓紀洄覺得有些反胃，“那個叫紀洄的，打暈了送你床上？他長得比女的都婊啊！幹起來肯定也帶勁！”

“不用，送你們了。”

“那斐溯呢？”

“斐家那個私生子？”萬忻遲疑了一下，“反正這次也是順便整他，随你們便。”

章興啐了一大口：“就是孫思安那個沒用的，讓他去找麻煩，他把自己給找休學了，真他媽是個廢物！”

“不是說那廢物自殺了嗎？”

“沒呢，救回來了，不敢死了。要我說，死了活該，沒用的東西。”

紀洄把錄像關掉，手機放在窗台上，輕輕一撐窗台，人就從二樓翻了下去，高度不高，但足夠吓人。

他踩住角落的拖把，把棍子拽了出來，放在手裡掂了掂，挺滿意。

章興被這從天而降的戲碼吓得直罵髒話，看清了來人之後露出嫌别人晦氣的表情，收起手機，想裝作無事發生，越過紀洄就要離開。

紀洄沒給他這個機會。

他一棍子掃向章興的面門，實打實地用了力，章興哀嚎一聲，鼻血立刻流了下來，把手機一丢抓着拳頭往紀洄身上沖過來，還沒靠近就被紀洄一腳給踹倒了地上。

這人虛得很，一打一踹之後站都站不起來，隻剩下含糊的罵聲。

和打孫思安不同，紀洄沒收一點勁，完全是奔着把人打殘去的。

想着剛才章興那些令人作嘔的污言穢語和現在的虛張聲勢，紀洄神色如常，但回想一次便惡狠狠地打一次，直到腳下的人開始求饒。

手機電話還沒挂斷，萬忻連聲詢問發生了什麼事，還隔着屏幕威脅紀洄。

紀洄蹲在手機邊上，聲音暗含着危險的色彩：“我能打你一次就能打你第二次，别再給我耍些小把戲。”

萬忻認出是紀洄，罵了些不痛不癢的髒話之後無能狂怒：“你敢！”

“你猜我敢不敢。”紀洄用棍子戳了戳人事不省的章興，“有時間在這當窩囊廢，不如給他打個急救電話。”

說完，不等萬忻有反應，紀洄走出角落。

拐角處，江子時正蹲着玩手機，跟沒聽見裡面的罵聲似的，看見腳邊出現雙球鞋，她才仰起頭，也不知道聽了多久看了多少。

她本來沒什麼表情，見紀洄臉上一瞬間的錯愕，露出個清淺的笑容。

“挺巧。”紀洄丢了棍子，把身上因為動作幅度太大揉皺的校服給抻平，“好看嗎？”

江子時點頭，實誠道：“各方面都碾壓那兩人，很精彩。”

紀洄偏過頭咳了一下，覺得這人挺有意思，沒問她怎麼會在這，說了句再見就往行政樓裡面走，動靜鬧大了，反正等會還要來，不如就坐這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