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羞惱一陣接着一陣漫過:可惡,剛才還故作滿不在乎,提出自己剪爪甲,如今得知無恙竟這般控制不住,又要讓蕭沐卿看笑話了。
預想中的逗弄并沒有再次出現,他隻覺腰肢上軸緊的手臂一松,同時,按在掌心下的信件被抽走了。
白逸尋彈身而起,隻見符文密布的信箋已在對方指尖展開。他瞬間抛卻大半窘迫,探身向前屏息辨認。
“我驗證過了,這裡面記載的是控妖術法,能瞬間影響多個妖族的意識,很是詭谲陰毒。”
“瞬間”“多個妖族”,這不正和當年突然大規模爆發的妖族暴亂吻合嗎?
白逸尋的心跳如戰鼓擂響,卻很快又生出疑慮,這控妖術若真的關乎妖族暴亂,林軒宇怎麼敢将這種東西外傳?
正自矛盾間,蕭沐卿的嗓音突然漫過來,像浸了春水的絲線纏繞耳際:“隻這一份密信就夠了?别的可是沒有想知道的?”
回神時,對方正倚在檀木椅背上仰頭望他。
那雙眼眸泛着溫和的光澤,宛如晨霧中閃爍的琉璃盞,可在白逸尋眼裡,卻分明是兩汪蒙着一層溫柔薄冰的寒潭。
蕭沐卿顯然正用懷柔手段編織羅網,他本能的想要後退,但若不趁此時機深挖情報,下次再想從對方嘴裡得到消息,簡直比登天還難。
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下,白逸尋手指扣着膝頭,将心中疑惑問了出來。
“林軒宇有多希望你我死,我不用多說你也知道。
自催q藥被老宗主察覺,我們分房而居,我又刻意顯露傷痕暗示你難以近身,這才讓他們想讓我縱欲暴斃的算盤落了空,他們巴不得有别的機會。”
“可你畢竟是禦靈宗少宗主,暗中與他們對立,難道不怕被你告發?"
對方突然擡手,白逸尋不由自主地繃緊脊背,以為獸耳又要被其揉捏。卻見那蒼白的手轉而執起茶壺,往眼前茶杯不急不慢的傾斜。
“我玩物喪志的名聲深入人心,所以林軒宇更相信我是同流合污之輩,會用控妖術來滿足私欲而不是揭發他們。”
散發着氤氲熱氣的茶水被輕輕推到了面前,另外一杯則留在了對方手邊。
目光掠過映着晨光的青瓷杯沿,白逸尋忽然有了種二人在平起平坐剖析局勢之感,但很快警醒的鐘聲又在心底響起。
蕭沐卿怎麼可能将他當做平等的合作者,不過是雷霆手段未奏效,換成了更溫柔的枷鎖而已。
"那能否借這封信揭發林軒宇?" 他擡眼直視對方。
“飛檐穿書送來的信件,軒宇再蠢也不會留下可查證的把柄?
四大家族早有不臣之心,他料定了我沒有确鑿的證據不敢輕易去揭發。”
蕭沐卿指尖在杯沿出劃着圈,又不緊不慢的補充了一句:“敵強我弱時,不妨讓他們自相殘殺,再逐個擊破。”
白逸尋心中一跳,他前傾身子追問:“那如何能做到?”
對方不語,隻是悠然端起茶盞,氤氲熱氣模糊了眼尾朱砂痣。
白逸尋隻得暫時按下内心的急切,目光緊緊鎖住對方,一瞬也不敢移開。
許久,蕭沐卿終于放下茶:"莫急,事情總得一步一步來,我允你的件件會兌現,但..."
尾音裹着茶水香在案幾上蜿蜒,"有些事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白逸尋明白,蕭沐卿透露的機宜已經到此為止了,如今他在以未盡之言釣他俯首。
身體微微後仰,他極力壓抑住内心的憤懑,垂眸問道:“你想讓我做什麼?”
"控妖術既已到手,總得見見成效。今夜便搬回我房裡住吧。"
手指瞬間扣死膝頭,白逸尋喉間溢出沙啞的"好"字。
微涼的指尖再度貼上他的臉頰,那人語調輕得像夜風掠過檐鈴:"莫要這般緊繃,我早說過不會越界。以後你會明白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