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萬搖搖頭。
“您來之前,我已經把RB在南京屠殺的時候的檔案都梳理了一遍,說實話,關于國際紅十字會的記錄太少,記錄裡沒有ZG人的名字,沒有一個叫王耀的人,他有沒有可能用外國名字登記?”
“不知道,應該不會,他是個挺奇怪的人,他在DG留學的時候好像就沒給自己取DG名字,到SL的時候也叫本名。”
“一個能認識英國大使的家庭,說實話,這在南京雖然不少,但是也并不多見,祖父還曾做官,這個更少見,好像答案就在眼前,但我卻沒有找到任何線索。”對方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這一個月以來,我有時候都會懷疑,您說的這個人是不是真實存在。”
“當然存在!”伊萬大喊了起來。
“抱歉,失禮了。”對方被他激動的情緒吓了一跳。
伊萬控制好情緒:“要不我們換個方向,西南聯大,他在那裡任教長達一年,并且他是在那裡入的黨,我想會有他的記錄才對。”
“西南聯大在1946年就停辦了,現在已經被分為清華,北大,南開,昆明師範學院留在舊地。清華和北大在北京,南開在天津,他們都有機械專業,這個工作量會很大。”這個大個子ZG人看着照片裡的人,思考了片刻,“您是一定要找到他麼?”
“我一定要找到他!”
“好,給我時間,我幫你。”大個子放下眼鏡,看着面前的SL人,“我到過SL,我在SL生活了三年,直到莫斯科解圍我才離開,我會幫你的,我愛SL,就像愛我多災多難的祖國,我會幫你的。”
“謝謝!”
走出檔案館,翻譯姑娘站在大廳門口等他:“書記!”
她冒失地揮着手。
“久等了。”
“不要難過,會找到的。”翻譯姑娘跟了過來。
“您怎麼會知道我的事?”伊萬奇怪地看着她。
“因為您看到的那個人,是我爸爸啊。”
伊萬被她逗笑了。
“ZG姓王的人太多了,叫王耀的人太多了,如果您的朋友像我一樣就很容易被找到。我姓瞿,ZG叫瞿怡舟的人應該隻有我一個吧?”
“不會比SL叫伊萬的人更多吧?”
“那應該不會!”
“如果他也在找我,我想就算全SL的人都叫伊萬,他也能找到我。”伊萬拉開車門,“糕團小點是怎麼回事?”
“好吃的東西!”
“甜的鹹的?”
“甜的啊!”
還真是甜的啊,伊萬想。
汽車沒有返回賓館,伊萬讓瞿怡舟帶他去吃飯。南京比他想的繁華,看來這座城市的創傷也在愈合,那些古風卓越的建築似乎有着列甯格勒同樣的文化底蘊,隻是更内斂、含蓄。
“南京的曆史比列甯格勒久遠多了!”瞿翻譯臉上滿是自豪,“我是南京人,啊!南京可真是個好地方!我願意為她寫一百首詩,用漢語,用俄語,都行!”
伊萬沒有嘲笑她的顫音,她和她的父輩不一樣,她對SL還不夠熱愛。
在點心鋪裡,伊萬見到了他想象中的“工巧文雅”的小點心,他嘗了一口,看着店内店外買吃食的ZG人發呆。
“你看,我被ZG人包圍了。”伊萬在心裡對王耀說,“我知道他們在偷看我,就像你和我上街,SL人都偷看你一樣。”
一旁的瞿翻譯一直啪嗒啪嗒地不停嘴,不是在說話,就是在吃。
“您好?”伊萬突然說了句漢語。
瞿翻譯驚訝地張大了嘴:“書記!您會說漢語,而且是如此标準的南京話!太厲害了!”
“是我的老師很厲害,”伊萬覺得自己的情緒好了點,“方便幫我看一首歌的歌詞麼?”
在一家小茶館裡,伊萬從包裡掏出了他謄寫好的那首歌詞:“有些地方我看不大懂。”
瞿怡舟看了一遍:“四季歌?哦,可能是周璇的那首四季歌!我知道啦,我把中文歌詞寫給你。”
瞿怡舟在第一段的旁邊一邊哼,一邊寫下了歌詞:“春季到來綠滿窗,大姑娘窗下繡鴛鴦。忽然一陣無情棒,打得鴛鴦各一方。”
“鴛鴦是什麼?”
“一種鳥,在ZG象征愛情,隻要他們結成了一對,便一輩子不會分開。”
“夏季到來柳絲長,大姑娘漂泊到長江。江南江北風光好,怎及青紗起高粱。秋季到來荷花香,大姑娘夜夜夢家鄉。醒來不見爹娘面,隻見窗前明月光。”
小姑娘的聲音很可愛,有一股孩子般的稚氣,南京溫暖柔和的風從窗口吹進來,伊萬看着窗外的長江,江面寬廣,如這座城市一般的甯靜,他不知道王耀當年是以怎樣的心情對他唱的這首歌,如果在那一天他就知道這歌詞的含義,他們是不是不用忍受這麼多年的煎熬?
“冬季到來雪茫茫,寒衣做好送情郎。血肉築出長城長,侬願做當年小孟姜。”瞿怡舟放下鋼筆。
“最後一句我不大懂,我第一次讀的時候,說實話,全篇隻看懂了情郎。”
這兩個字足以令他激動了。
“這是一個久遠的故事,經過了太多的改編,”瞿怡舟撐着下巴,“但它的主題卻永遠不變,講的是一個妻子癡情的守候,不倦的等待,即便她的丈夫身死沙場,她也要哭倒長城,與他相見。”
回去的路上,伊萬沒有再講話,隻是看着窗外。瞿怡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她覺得這個SL人很親切,他英俊的臉更讓她覺得有好感,但當他表情憂郁的時候,她又不知道如何再開口找些話題讓他開心起來。
畢竟是領導,我還是閉嘴吧。瞿怡舟放棄了想要繼續欣賞他的紫色眼睛的打算,開始傻乎乎地盯着街道發呆。
晚上,她父親回來的時候,俄語還不夠熟練的瞿翻譯和她父親分享了今天這位莫斯科文協副書記的事例。
她父親沉默了片刻,拍了拍她的頭:“可能是因為,他太愛Z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