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西斜,餘晖将街道染上一層暖黃。
街邊有個賣梳子的攤子,攤前站着一位錦衣男子,身姿挺拔,氣質卓然。
他身後跟着兩個小童,一黑一白,黑衣小童身後背着一柄寒光閃爍的劍,白衣小童則背着一把古樸雅緻的琴。
“公子,我們真要上山去找那和尚?”
男子修長的手指随意翻弄着梳子,時不時擡眸,眉眼含笑地逗弄賣梳子的姑娘。
聽到負劍小童的問話,他頭也不回,慵懶又随性地說道:“這是自然。”
說罷,放下手中的梳子,又拿起另一把,聲音溫潤,問那姑娘:“這個多少錢?”
姑娘哪裡見過這般豐神俊朗的男子,還這般溫柔地對着她笑,瞬間雙頰绯紅,像熟透的蘋果,聲音小得如同蚊蚋:“這個十文。”
“這也是你親手做的?”男子微微歪頭,眼中滿是好奇。
“嗯。”
姑娘低着頭,羞澀得不敢直視男子,聲音輕得仿佛下一秒就會消散在風中。
負琴童子實在忍不住,催促道:“公子,太陽都快下山了,去晚了廟門就關了。”
“急什麼。”男子衛熠嘴角勾起一抹迷人的弧度,随手撂下一錠銀子在攤子上,收起那把梳子,“我們上山不好空手去,總要帶些禮物的。”
兩個小童聞言,一個嘴角抽搐,一個地翻着白眼。送和尚梳子,也就他們這位公子能想出這種事。
衛熠剛要走,姑娘像是鼓起了畢生的勇氣,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衛熠緩緩回頭,臉上帶着一抹恰到好處的笑意,那笑容仿佛能融化世間所有的冰雪:“姑娘不要找了,其餘的錢就當給姑娘買胭脂。”
姑娘本就羞澀,聽到這話,臉上的紅暈瞬間蔓延到耳根。她慌亂地從懷中取出一個香囊,匆匆塞到衛熠手中,“這香囊是我繡的,公子要是不嫌棄的話就留在身上。”
衛熠輕輕握住姑娘的手腕,動作輕柔地拉開她拽着自己袖子的手,聲音溫柔得如同春日的微風:“好。”
随後,他收起香囊,轉身潇灑離去。
姑娘下意識快走兩步跟上,望着他的背影,眼中滿是眷戀:“公子還會回來嗎?”
衛熠腳步未停,隻悠悠飄來四個字:“若是有緣。”
姑娘站在原地,愣愣地望着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心跳如雷,久久無法平靜。
兩個童子對視一眼,同時無奈地搖頭歎息。
他們公子就是喜歡撩青澀小美人,還撩完就走,概不負責,然後跟每個都說類似有緣便會再見的話。
類似這樣的香囊他們公子都不知道收了多少,姑娘都想公子能記住她們,但其實公子轉頭就忘了,回頭就分不清哪個香囊是哪個送的了。
衛熠帶着兩個小童不緊不慢地往山上走,山上的香客陸陸續續下山,隻有他們三個一路逆行,引得下山的香客紛紛側目。
衛熠可不管衆人的目光,就這麼優哉遊哉地上了山,到了廟中,衛熠讓童子代他上了柱香。而他則看着彌勒佛若有所思。
另一個童子東張西望,對衛熠道;“公子,沒見那個和尚。”
“俗話說跑的和尚跑不了廟,何況他還不下山,定然就在這山上,你們細細地找。”
兩個童子齊聲道:“是。”
此時的蘇載言正在後山站在一棵樹下逗松鼠。
他攤開掌心,露出了一把瓜子,樹上的松鼠探出了一隻小腦袋,但就是不下來。
“真的不下來?”
松鼠吱吱兩聲,身子一轉,用毛茸茸的大尾巴對着蘇載言,表示它現在很生氣。
蘇載言失笑,“不就拿了你一個松果嗎,你屯了那麼多,連一個都不舍得分貧僧啊?”
當衛熠找過來時,就看到了這一幕,一個年輕的和尚站在樹下,拿着瓜子逗樹上的一隻小松鼠。
和尚身姿挺拔,皮膚白皙,襯得挂在他手上的那串佛珠格外惹眼。
此時蘇載言的右半張臉正好對着他們,吓了那負琴童子一跳。
“呀!好吓人的和尚!”
衛熠屈起手指在他腦袋上敲了一記,“怎麼說話呢!”
童子揉着自己的腦袋頂嘴,“本來就是嘛,要不是他穿着一身袈裟,還以為是惡鬼羅刹呢。”
另一個童子也點點頭,“确實,而且他的袈裟也太舊了。公子,我覺得我們可以回去了。”
他們這次來,就是要看看這和尚長得什麼模樣,如今既然看見了,自然是要回去的。
衛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好啊,你自己回去。”
“公子?”童子驚詫,負琴童子拉了他一把,讓他别說話了。
衛熠看着樹下的那道身影,唇角浮起一絲笑來。
“美人在骨不在皮,你們懂什麼,以你們家公子多年閱美的經驗,這定然是個絕色的美人。”
蘇載言正在逗松鼠,一個人忽然湊了過來,他站到蘇載言的身側,也擡頭看着樹上。
蘇載言在看向他時,眸子裡劃過驚豔之色。
他本以為自家大哥容貌已是無雙,沒想到還有人長的比他大哥還要好,隻是那雙潋滟的桃花眼過于風流,看狗都深情。
這人就這麼“深情”地望着樹上的松鼠,幽幽感歎:“這松鼠肥的很,喂我家的松糕正好。”
蘇載言:“……”
這人轉過身來對蘇載言一拱手,“在下姓祈,單名一個熠,不知法師如何稱呼?”
蘇載言回禮道:“貧僧渡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