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視線越過衛熠,看向那兩個童子,歉然一笑,“貧僧貌醜,吓到兩位小施主了。”
那兩個童子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被這和尚聽去了,個個都很是羞愧,尤其是對上蘇載言那雙沉靜的雙眸時,裡面溫和的沒有一絲惱意。
兩人同時向蘇載言行禮認錯,“法師,我們錯了。”
蘇載言笑了笑,“無妨,你們說的也是實話。”
兩個小童更羞愧了。
“法師果然慈悲為懷,不與小兒計較。”衛熠掏出懷裡的梳子遞向蘇載言,“身上沒什麼好東西,此物全當小童言語無狀的賠禮。”
兩個小童表情都快裂開了。
不是,他們公子還真送啊!
蘇載言差點沒維持住自己身為高僧的形象。
身上沒有什麼好東西?别以為他沒看出來,先不說這人身上那價值千兩的水雲裘,便是那一塊懸在腰間的玉佩便價值不菲。
還有他身後兩個童子背的一劍一琴,哪個是尋常之物?
他也并非是想要,重點是他竟然以此為借口送一個和尚梳子,這讓蘇載言怎能不氣。
心中連念了好幾遍的阿彌陀佛才平複下來,他沒有去接那把梳子,面色和緩地道:“時間不早了,廟門将關,施主還是趁天還未黑盡早下山為好。”
見蘇載言不收,衛熠也不惱,他本就是要逗一逗這個小和尚,剛才見這小和尚明明快被他氣死了但是還得忍着的表情便覺十分有趣。
不能再逗,再逗就過分了。
他收回了梳子,“我那小童上山的路上崴了腳,現在下山實在不便,出家人慈悲為懷,法師不如留我們在山上住一晚?”
說着還偷偷給小童低了個眼色,兩個小童接收到衛熠的信号,一個抱住了自己的左腳,一個抱住了右腳,齊齊坐在了地上,嘴裡哎呦起來。
衛熠忍不住想扶額,他不是要他們一起裝!
雖然他這兩個小童做什麼經常步調一緻,但這個時候步調一緻合适嗎?
蘇載言看着小童說演就演,甭管演的怎麼樣,這份精神就很值得肯定,“公子這兩個小童很是不錯。”
“他們一個叫精靈,一個叫古怪。一個是劍童,一個是琴童。”
蘇載言點點頭,很好,這名字起的和西遊記裡的小妖似的,有特色。
“十方廟小,不留客,而且也住不下,公子還是請回吧。”
琴童趕忙道:“我們兩個不挑地方,就是柴房廚房也是睡得的。”
雖然不明白怎麼就公子怎麼就纏上這法師了,法師一看就是心善之人,他們公子整顆心都是黑的,法師肯定是要吃虧的!
但他們在心裡替法師點蠟的同時,還得幫公子達成所願,誰叫公子才是他們的主子。
蘇載言依然拒絕,“那也住不下。”
劍童道:“法師慈悲,請法師委屈一下和公子住在一處。”
衛熠聞言眸中的笑意更深了,但蘇載言卻搖了搖頭。
他可是看得清楚,這人身上的紫氣比陳封還要厚。
陳封是因為在朝為官沾染的紫色,一旦他辭官或被罷官,紫氣便會逐漸消散,但這人身上的紫色卻和陳封不同,說不得有皇室血脈。
讓一個有皇室血脈的人和他擠在一間破舊的小屋,怎麼可能?
何況他本就是想找個借口把人打發走。
“貧僧那禅房太小了,夜裡還有老鼠四處竄,公子一看便是大戶人家,怎麼能忍受?而且與貧僧擠在一處……貧僧當然沒什麼,但你們公子恐怕……總是,恐是不便。”
劍童當即道:“沒關系,我家公子臉皮厚,他方便!他願意!”
琴童使勁地點頭:“對,我家公子他厚顔,他無……”
還沒等他說完,劍童趕緊捂住了他的嘴,小聲道:“不會用成語就不要用,會死人的。”
衛熠;“……”
蘇載言:“……”
蘇載言大受震撼,現在的童子都是這樣的嗎?
不過這可能也從側面說了他們這個公子實在一言難盡。
最終,衛熠也沒能如願留在山上。
蘇載言站在廟門前,含笑目送衛熠一條胳膊夾着一個小童下山。笑得慈悲,笑得和煦。
然後,他心情很好地關上了廟門。
琴童羞愧道;“公子,是我們把事辦砸了。”
劍童道;“公子,要不然您還是放過法師吧,人家法師是好人來着!”
琴童應和:“不止是好人,還是出家人。”
雖然他們公子已經很缺德了,但是有的德不能缺啊!
撩姑娘就算了,撩法師怎麼能行,誘法師破戒,然後轉身就消失?
缺德,太缺德了!
衛熠額角的青筋直跳,“閉嘴。”他把兩個童子放下來,一人屁股上給了一腳。
“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