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他毫無頭緒。
他下意識想要撥動念珠,卻發覺手上空空,隻能無奈地捏了捏眉心。他這才明白,松鼠和狐狸拿走他的念珠是想引他離開,動物的直覺讓它們提前察覺到了危險。
過了好一會兒,外面安靜了下來,蘇載言坐在原地沒有動。直到廟門被扣響,傳來衛熠的聲音:“小法師,開門。”
他這才起身,走過去打開了廟門。
衛熠站在廟門外,月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老長。長衫上滿是血迹,蘇載言也分不清這血迹裡有沒有他自己的。隻見衛熠臉色蒼白,剛要說話,忽然悶哼一聲,唇角溢出一絲鮮血。
“你沒事吧?” 蘇載言下意識問道。
衛熠身形一晃就要倒下,蘇載言下意識擡手,卻又縮了回去,心想他應該能站穩。
沒想到,衛熠身子一歪,直接倒在了他身上,長發蹭到他脖頸,讓他有些發癢。他想把人推開,可一推之下,不知是不是碰到了傷口,引得衛熠又是一聲悶哼。
“小法師慈悲為懷,不會這麼心狠,把我這個重傷之人現在就趕下山去吧?”
衛熠下巴抵在蘇載言肩上,蘇載言竟從他語氣裡聽出一絲委屈,像極了一隻被主人嫌棄的大狗狗。
蘇載言無奈,隻好扶着衛熠進廟,今晚就讓他在這裡住下。他扶着衛熠來到另一間禅房,一進門,衛熠就開始四處打量。
“這就是小法師住的禅房嗎?”他好奇地問道。
“這是貧僧師父的禅房。”蘇載言如實回道。
衛熠眼中閃過一絲失望,“還以為廟裡就一間禅房,原來白日時小法師是在唬我,都說出家人不打诳語的。”
蘇載言輕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尴尬。
這人受了傷後,好像手腳都不利索了,蘇載言隻好幫他脫染血的外衫。他心裡納悶,外面真有那麼多狼嗎,這人怎麼虛脫成這樣,連解腰帶的力氣都沒有,還得自己幫忙?
蘇載言湊近,先幫他解下腰帶。剛要剝外衫,指尖就被衛熠握住。“勞煩小法師輕點,莫要牽動了傷口。”
燭光下,衛熠眉頭輕蹙,因為沁出的細汗,一縷長發貼在他如玉般的側臉上,一雙桃花眼帶着笑意看向蘇載言。
蘇載言抿了抿唇,“貧僧盡量。”
衛熠輕輕勾起淡櫻色的唇,“如此,熠感激不盡。”
蘇載言:“……”
他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還沒來得及細想,衛熠就松開了他的手,“法師請吧。”
蘇載言看了他一眼,心想:現在不叫小法師了?
衛熠坐在桌邊,幾乎沒什麼力氣。蘇載言一手穩住他的身形,一手去剝衣裳,速度自然慢了許多。
在拽袖子時,怎麼也拽不下來,他隻好讓衛熠背靠在桌邊,雙手一起用力拽袖子。結果袖子拽下來了,衛熠的頭也順勢抵在了蘇載言腰上。
“法師的手勁挺大。” 衛熠笑着打趣。
之前蘇載言衣服被狼爪抓破,從前腹到後腰被撕開好大一條口子,他沒覺得冷,也沒時間處理,就一直沒管。衛熠一開口,熱氣噴在裸露的皮膚上,蘇載言隻覺一陣酥麻,下意識推了衛熠一把。
這一推,動作可能有點大,一物從衛熠懷中掉了出來。蘇載言定睛一看,是個香囊。
他剛想撿起來,一隻手比他更快。
蘇載言擡頭,就見衛熠彎下身子,先他一步撿起香囊,藏在了掌心裡。
雖然隻是匆匆一瞥,但蘇載言還是看清了,香囊繡樣精緻,針腳細密,一看就是女子繡的。
想來這是他心上人送的,難怪這麼在意。
可衛熠動作太急,又有幾隻香囊從他懷中和袖中掉了出來。
蘇載言看看地上的香囊,又看看面色有些難看的衛熠,忍不住問道:“公子後宅……可還安甯?”
他想起以前朋友說的“三個女人一台戲”,現在三乘三個女人,不得是好一場争風吃醋的大戲?
衛熠試圖解釋:“不是法師想的那樣。”
蘇載言點點頭,眼神裡透着“我懂,你不用再說了”的意思。他心想,難怪衛熠這麼虛弱,原來是本來就虛。
“施主雖然年輕,但還是要節制。” 蘇載言苦口婆心地勸道。
“你聽我解釋。” 衛熠還想再說。
“沒事,不用解釋。”
蘇載言不想争論這個,他理解男人都不願承認自己虛。他把衛熠扶到床上,囑咐了句“好好休息”就走了,留下衛熠一個人躺在床上歎氣。
蘇載言本想着要不要打熱水幫衛熠清理傷口,但他看得明白,衛熠身上沒什麼傷口。
就是純虛,估計睡一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