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現他的腳放不下去了,除非收回來。
在衆人的注視下,他也不能這麼一直擡着,雖然不甘心,他還是把腳收了回去,歎了口氣。
人群中有人露出失望的神色,他們都是下了注的,這下輸慘喽!
蘇載言淡淡一笑道:“緣法奇妙,不可強求。雖然無緣,但貧僧觀施主乃是有大氣運之人,必然前途坦蕩。”
霍明遠一聽,神色好了許多,再次躬身一禮:“多謝法師。”
直至天色将暗,十方廟才再次安靜下來。
蘇載言從蒲團上站起來,他坐了一天,腰都坐酸了。
也不知道還要這樣坐多久,他歎了口氣,熬吧。
衛熠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斜靠在殿門上,語調幽幽:“你明日還要繼續見那些人?”
蘇載言揉了揉自己的腰,“要見,說不定就遇到貧僧的有緣人了呢。”
衛熠一步跨進殿門,“然後你就跟别人下山了?”
蘇載言覺得他這話哪裡有問題,但又說不上來。
他正欲開口,衛熠卻話鋒一轉:“陳封到了,現在就在院子裡坐着。”
蘇載言聞言眸中一亮,“找到極樂樓了?”
衛熠颔首:“有線索了。”
蘇載言跟着衛熠到了庭院,看到陳封就站在樹下,正擡頭望着眼前的大樹。
“這樹怎麼看着要死呢,春天還能抽芽嗎?”
蘇載言轉臉去看衛熠,果然看到這家夥的眸子眯了起來。
陳封無端地感受到背後有股涼意,他抖了抖身子,一顆松子忽然從樹上掉下來,精準地砸在了他的腦門上。
陳封伸手一接,見是一顆松子,樹上還有一個小腦袋探出頭來對他吱吱叫。
陳封嘴一咧,把松子扔進嘴裡,嚼了兩下,“還挺香。”
然後他身子一轉,就笑不出來了。
“殿下回來的挺快。”
衛熠的臉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語氣輕飄飄地道:“松子好吃嗎?”
“還行。”
陳封本着多說多錯,少說少錯的原則,盡量回答的越簡短越好。
“行。”衛熠吩咐正在擺弄新茶具的琴童,“記下,善惡司司主喜歡吃松子。”
琴童應聲:“是。”
旋即,就從後腰掏出一套紙筆,刷刷刷地記錄起來。
陳封見了心裡就是一苦,過兩天他喜歡吃松子的事就得傳遍整個善惡司,甚至傳出善惡司,被衆人所知。于是人們都會得知一個消息:
據說,善惡司的司主喜歡吃松子。
然後,那些上門拜訪的人就會把禮物換成松子。他甚至可以想象他們帶着一包松子來拜訪自己的場面……
上次他有這種遭遇還是在不久前,一條消息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流傳開來:
據說,善惡司的司主善爬牆頭。
後來他一調查,竟然是因為他半夜來敲蘇載言的廟門,還待了許久。
他心裡那叫個冤枉,明明他是敲門進來的!
左思右想之下,他終于想通了關節,因為自己回去後就把蘇載言坑了,對外宣稱善惡司二請渡塵法師而不得,正在準備三請。
于是乎,有心之人紛紛湧入山門,想搶在善惡司之前把這位能叫善惡司三請的人物請回去。
他本意是想叫蘇載言煩不勝煩,畢竟他笃定蘇載言不會看中那些歪瓜裂棗,最後說不定就答應加入善惡司。
結果還沒等他三請呢,殿下先上山了。
陳封現在隻覺得自己倒黴,以他對殿下的了解,殿下必然心情不佳。
而他,好巧不巧撞槍口上了。
要不……
他瞄向琴童的後腰——
找個機會把那本子偷走?
他這邊正琢磨呢,就聽蘇載言道:
“司主請坐吧。”
三人在桌邊坐了下來,琴童利落地倒了三杯熱茶,又端上幾盤精緻的點心,随後退走幾步,來到樹下從懷裡掏出一把幹果喂跑下來的松鼠。
衛熠将其中兩盤點心換了位置,把核桃酥換走,将酸甜的山楂糕換到了蘇載言的面前。
正在喂松鼠的琴童見狀,從另一側後腰又掏出一套紙筆刷刷記了幾筆。
蘇載言對此從一開始的不太适應到如今已經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