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辰延眼皮都沒擡一下，面無表情地說：“心情好，滿足一下你的心願。”

倪南這些天見了不少同行和朋友，同步了不少信息，又抽了個空把家搬了，再跟公司那邊說要退房子。

忙完了大小事務，倪南回學校上了幾天課，白盡航又要叫她出差了。

“我不是跟你說我要暫避風頭嗎？”倪南在電話裡問道。

公司開會介紹新人的時候她真的去了現場，在公司新高層不知什麼企圖陰陽怪氣的捧殺下幾句話反将那個關系戶架在了風口浪尖上，還很有鈍感力地跟人家聊了會兒天，看得大夥兒心驚肉跳的。

“這事兒跟那個沒關系。”白盡航雖說沒辦法但心裡終歸還是有不爽，那個時候也是假裝聽不懂地幫了倪南幾句腔，把人團結友愛到了極緻。“給你拉了新項目。”

“啊，我手上策劃還沒搞完呢。”倪南不太情願地說。

“就是先接觸一下，現在不會有派活兒。”

“那好吧。”倪南挂了電話，鼓着腮幫子眼神楚楚地看向季辰延。

季辰延在高度的專注之中抽了幾分注意力留給自家女友，她一看過來，他立即就有所感應，還沒回頭就問她：“怎麼了？”

倪南抓住他的袖子作勢要搖他：“要出差啦……”

“不想去？”他回過頭來看她，握住了她的手。

“還好吧……就是心裡總覺得不像是好事兒。”倪南随口說道，看向他的電腦屏幕。“你這個做的又是什麼？”

季辰延當即給她解釋起來。“簡單來說就是智能生成視頻畫面和圖片的模塊，類似做動畫小短片那種。不過這個的要求更高，做下去應該能達到動漫級别的畫面。真實畫面的生成這個相對沒那麼複雜。”

倪南這幾天上的課程也是和人工智能有關的，一聽他在做的東西和自己的職業還有點關系，頓時起了興趣。

她在學校課程裡能學到的大多還是應用，季辰延做的卻是如假包換的開發。雖然他盡量講得通俗，不過說着說着還是涉及了專業的内容，倪南一知半解地聽着，倒也不是完全聽不懂，反而有一種和他的世界連通的恍然開朗的感覺。

季辰延忽然讓她把電腦拿過來。

她愣了一下：“我的嗎？”

“對。”季辰延微笑着點頭。

倪南眉毛一挑，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但還是跑去把自己的電腦拎了過來。她飛快開機解鎖，把電腦轉過去：“喏。”

季辰延從手邊拿起個U盤，在自己電腦上拷了那個程序，又拷到她電腦上，安裝，調試，啟動。

“這個是我現在做的版本，基本的功能框架已經出來了，界面操作很簡單，你可以沒事的時候試着玩一玩。”季辰延把電腦屏幕挪過去，人也和她挨到一起。他的漂亮手指在觸控闆上劃動着，用光标指示告訴她具體使用的方法。“你可以輸入簡單的指令，也可以在這裡上傳腳本，還有你想用到的素材……我們的素材庫目前比較少，數據庫會從遊戲業務裡借調一部分畫面素材……”

倪南“哦”了一聲：“所以我其實也是在幫你們充實素材庫？但是我用這個的話不會洩露什麼嗎？”

“不會，這個版本離最終模塊還有距離。這個你随意使用，後台會收集素材數據并且給我們發送用戶反饋。”季辰延說道。“這個通道相當于内測了，當然，它隻能讀取你上傳的内容，不會造成信息洩露。”

倪南一時沒有回答他，而是很真誠地注視着他。

這一刻，窗外早沒有了陽光，隻有一望無際的夜色和星星點點的燈火，而他神色認真，眼睛裡是明亮無比的光芒，熾熱的、專注的、絕不會放棄的……

他跟她說過，他從來都不想做技術應用變現，他想要的是開發，是創造，是趕超和颠覆。

她一直以為他沉穩卻蘊含無限力量的冰川，隻露出一角，深藏無限可能，但到今天她才發現，季辰延身上的光輝，很耀眼。

她一直以為他是藏鋒的那一類人，但是到了今天，她才發現，他的世界是長風浩蕩的洶湧磅礴。對她有着緻命的吸引力。

倪南其實不是會大喜大悲的人，相反，再大的場面她都穩得住，卻每每會在細枝末節處見真章，露真情，為每一份赤誠真心實意地動容。

“怎麼了？”他發現她已經完全陷入在自己的思緒裡，于是停了下來，耐心問道。

倪南眨眨眼睛，差點熱淚盈眶，堪堪止住了。“現在幾點？”

他看了看電腦：“一點三十四。”

倪南點點頭，手托住自己的臉，眼睛直直望着他，輕聲道：“淩晨一點三十四，季辰延讓我見到了心有血在滾燙是什麼樣的。你知道嗎，我剛才，忽然就特别感動。”

他舔了舔嘴唇，有些想笑卻又無可奈何的感覺，最後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頂，低聲說：“現在才哪兒到哪兒，适應适應，留着以後為我喝彩吧。”

“嗯？”倪南聽着不太對，笑了一聲，推了他一下：“胸有成竹啊你。”

“不是胸有成竹，是我必須相信。”他說。

他必須相信别人看不到的路标，才能當那個引領者。他的同伴也看不到路标，能看到的，隻有他。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從他決定走上這條路開始，他就已經成為了那些追随他的人的信仰。

哪怕隻是為了這份信任，他也必須做到成功，更何況還有滾燙得冒泡的理想目标。

倪南和他對視，一瞬間，兩個人都笑了。

季辰延張開雙臂，倪南用力地抱住他。“那我也百分之三百地相信你。加油啊，辰延。”無論這條路有多長，要走多久，我一定一定都在你這邊。

“好。”他吻了吻她的耳朵，聲音低卻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