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腰間拽出荷包,用僅剩的幾枚銅錢換了一把油紙傘。
油紙傘一撐開,我就如同置身雨幕之間,冷眼看着雨下奔跑的世人。
我仍邁開腿繼續前行,隻是越走越慢,直至停駐在原地。
天空在嗚鳴。
腦海思緒翻騰,知魚的臉浮現眼前。
她的臉和梁贽煜的臉交相浮現,我脖頸間一冷,寒毛立起。
我還記得劍橫在頸項的感覺,毛骨悚然。
我隻是惜命而已,我沒有關心梁知魚,她的死活和我一點關系也沒有!
我轉身往知魚的方向走去。
天空還在打雷閃電。
我又記起昨日知魚将我從水中撈出來的事情。
我的腳從走到慢跑到狂奔,幾乎隻是轉瞬之間的事情。
“梁知魚,你在哪裡?”
我像個傻子,在雨下尋人。
我跑回剛剛分别的地點,不見她的身影。
興許她早已離去,我安慰我自己。
可是我心中焦急,我往四方看去,扯開嗓子喊她的名字。
梁知魚!梁知魚!梁知魚!
梁知魚,你到底在哪裡?
我想,她應該走了,走的徹底。
方才落下的花,被雨水摧殘得更甚。
街上行人漸漸無了,我潰敗地跪在地上。
油紙傘棄擲在一旁,任風吹雨打,這都是我應得的!
就在我沉浸在悲傷的情緒裡的時候,一隻油紙傘撐在我的上方,為我遮風擋雨。
我錯愕的用淚眼轉頭看去。
上方,是那個面色蒼白虛弱的男人。
“司徒律井,你怎麼出來了。”
我蹙眉。
若是風寒入體,以他現在這副殘軀,恐怕無以應對。
“傻子,跪着做什麼。”他彎下腰,伸手扯我的衣袖。
我的淚順着臉頰劃下。
“我不出來,就看不見你這副傻樣了。”司徒律井見拉不起地上的我,于是蹲下身。
那油紙傘也低了下來。
四面的雨水傾瀉而下,他的樣子在這與世隔絕般的傘下愈加清晰。
“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嗎?”我問。
他了無血色的唇微微扯起。
笑,是散發出一種信号,我不會傷害你。
但他沒回答我。
見我固執的不起身,他把撐開的油紙傘塞在我手裡。又從我身旁拾起那被我扔擲在一旁的油紙傘。
看着他撐傘離去的背影。
我産生一種追逐的沖動。
但我知道,他不希望我去追。
正如我追與不追,他還會在我回家的時候出現在那個簡陋的茅草屋,他會等我回去的。
雨幕裡,他的身影徹底消散了。
我的心裡彌漫出一種悲哀。我的眼淚止住了。良久,雷聲震耳欲聾,閃電炫目如芒,一雙濕透的繡花鞋出現在我眼前,擡頭,竟是她。
知魚目光沉沉,她開口即是:“你不該和他有牽扯的。”
我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