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沫不置可否:“這算什麼把柄。”
吳巍翩然一笑:“因為這位陸氏身份不太好。”
蘇沫:“你剛不都說了嗎,她是青樓女子,本朝官員押妓不犯法。”
吳巍一臉興奮:“她是慶熙年科舉舞弊案陸春的女兒。”
哦,是不太好……嗯,官家小姐還不好?等等,犯官之女!這麼勁爆的嗎。
蘇沫驚訝地張大嘴,又忙壓了下去:“……蘇文謙膽子這麼大?”
吳巍肯定地說:“屬下已經探查過了,蘇大人并不知情,他這點腦子應該還是有的。”
“那人販子原是在荒郊野嶺撿到的她,估摸着是當時趁亂逃出來的,沒想一路輾轉反側竟還被送到了地下窯子的手裡,也不知是如何迷惑的蘇文謙給她贖的身。”
臨州蘇氏乃數朝世家大族,百年前也曾位列三公,雖說後勁勢弱,但世家底蘊仍在,這一代又出個少有的少年狀元蘇文謙,又将蘇氏提上了台面。
誰知蘇文謙自己空有腦子,私德卻上不了台面,不察間捅了大簍子。
蘇沫又覺得自己這爹似乎也在走那位“奸佞”的老路了,她發現每朝的曆史走向都驚奇的相似,曆史人物也有極高的重合度。
這想法剛一出,吳巍就順嘴來了一句:“何止是膽子大,從頭看來,簡直令人發指,當朝陳世美。”
咳咳…吳巍可知滿朝文武形容他時也是令人發指。
這會和密探頭子的消息一通完,今日蘇沫親眼見到的許多事都有了解釋。
若那犯官之女隻是被收留在蘇府中做個丫鬟,那蘇文謙還有周轉的餘地,說他隻是不知情,搭上一些人替他求個情,最多判個罷官流放,但現在這女子不止做了他的妾室,還與他有了子嗣,肯定是在戶籍一事上找官員做了假的,這些可都是闆上釘釘的罪證了。
她爹這是要拉着全家和為他辦事的官員一起奔赴刑場玩砍頭樂啊。
不過顔暮特意讓自己接見吳巍,先他一步聽到消息。那他的意思,就是此事無論如何他都不準備管,讓她當做家事自己處理了。
顔暮這個決定做的甚好,不然她小命估計都難保了,蘇沫這會心裡罵的很難聽,她和阿娘真是倒了八輩子黴遇上這麼個男人。
蘇沫想了想,自是決定藏私瞞下,她吩咐吳巍說:“這個事先壓着,留在蘇文謙身邊當個火引子。”
吳巍應聲道是,他并未覺得奇怪,因為他堅信,陛下做任何決定都是有預謀有打算的。
不愧是他們英明神武的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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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沫眼一睜,擡手一個舒展,頓覺得渾身暢快,她就知道顔暮昨夜在這裡睡得極好。
天可憐見,咱們可憐的陛下總算不用睡馬車了。
經過昨晚和吳巍的一番八卦,蘇沫現在很想知道影武衛安插在蘇府的探子是誰,她這會閑來無事,穿了衣服起來到宅子裡頭亂晃,想能不能靠自己的眼神挖出這個人。
花圃裡正澆着花的園丁一,兢兢業業,但有時候會突然擡頭看四周一下!
端茶送水去正房的婢女二,規規矩矩,但每每行走至拐角處時,會突然放慢腳步!
正堂前看門掃地的門房三,低眉順眼,但開關門的時候,總是神頭鬼臉,頭雖低着眼睛卻到處瞟!
不是吧,他爹究竟是造了什麼孽引起了影武衛的重視,需要在他身邊放這麼多探子嗎?
蘇沫看了一圈,越來越覺得這裡每個人都另有身份,每個人都不正常。
她怕是瘋了。
難怪洛京的官員們都要罵影武衛,這種生活在暗樁眼皮子底下的日子也太難了吧。
顔暮和吳巍這兩貨簡直毫無人性。